柳烟黛没力气了。
她不知道这个人都是哪儿来的力气,只觉得浑身骨头都被人扒了拆解了一遍, 连手臂都抬不起来。
“朕——”兴元帝还犹觉不够,他呼吸急促的埋在她脖颈间说话,语气中难掩得意:“好宝宝,看,看!”
柳烟黛被他拧过身子看过去,只看见在一旁的矮案上,摆着一尊香炉。
在他爬到她身上乱舔之前,他点了一尊香炉,在其中插了一根很长的香,柳烟黛也不曾在意这是什么香,现在,他特意掰着她的脸过去看。
她有点茫然的瞧着,只瞧见一线熏香在其中晃啊晃,飘啊飘,被窗外的日头晾晒成一片淡淡的紫色。
日照香炉生紫烟,厢间暖龙静生春。
“看什么?”她问。
“朕!”兴元帝第一次获得这样胜利,他兴奋极了,掷地有声:“朕今日也有一个时辰了!”
“朕一!雪!前!耻!”
“好宝宝,你喜不喜欢?”
“朕!没吃药!”
“朕以前就是不太习惯但是朕现在习惯了!”
“朕以后每天都有一个时辰!”
柳烟黛眼前一黑。
她都不敢想这是什么日子。
她不敢想,兴元帝可敢想,他不仅敢想,他还敢干!这快乐的日子,他要想一辈子!
屋内地龙烧的旺盛极了,要将人烧成人干,茶盏的水一杯接一杯的落入腹中,又化作流水淌到柔软的花瓣中,花瓣摇摇晃晃,风也不知停歇。
可怜数滴菩提水儿,倾入嫩莲两瓣中。
柳烟黛的身子一向软,哪里收拾的过兴元帝呢,而这个人到了床榻间又是这样的疯魔,她只能用纤细的手指轻轻地抓挠他的胸口,像是无声地求饶。
“你——”她声音里也像是浸满了水,像是刚刚从江南清凌凌的湖里捞出来的菱角,香甜中带着几分绵软,道:“别闹了。”
兴元帝抱着她倒在矮榻上,两人紧紧相贴,柳烟黛脱力之后,几乎要睡着了,在半睡半醒之间,这个人贴过来,在她的面颊旁轻轻落下一吻,低声道:“我们成婚,好不好?朕与你永不分离。”
那时候厢房之间一片暖融融的春意,柳烟黛半睡半醒之间,睁开眼混沌的瞧着他。
他眉眼间带着吃饱后的餍足,身子紧紧地贴着她,他身上如同火炉一样的暖意蒸烧着她,让她有一瞬间的沉溺。
如果能这样在一起一辈子,好像也不错。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颤了颤,低声回他:“好。”
第107章 成婚/女儿宝珠
兴元三年, 春。
积雪消融,万物复苏。
最是一年春好处,草色遥看近却无, 谁家新燕啄春泥, 散入春风满长安。
就在这个春日里, 兴元帝下旨,迎娶新后。
据说,这位新后是自遥远的南疆而来,是现下的镇南王妃、无忧郡主的养女, 名讳不得而知,世人称之为“秦皇后”。
秦皇后神秘极了,整个朝中的大臣都打探不到其人模样, 只隐隐听传闻说,秦皇后与圣上在南疆相遇相知, 彼此相恋, 兴元帝下旨之后, 南疆立刻大肆准备, 无忧郡主与镇南王亲自护送。
说是护送,但他们花轿子里其实都是没人的, 柳烟黛现在在长安当官儿呢——柳烟黛要去做女官,但一国之后去缉蛊司查案这种事儿难免太惊世骇俗,言官会抨击不说,柳烟黛在外查案也一定会受阻,所以柳烟黛被分割成了两个人。
柳烟黛在缉蛊司里做女官, 秦皇后在后宫里做皇后,全由着她自己的心思变幻,只有一部分人知道这是一个人, 但他们守口如瓶,不曾对外说上一句。
柳烟黛在兴元帝的纵容之下,成了一只自由的鸟,他愿意为她编造出一个谎言,去让她自由的飞翔。
而秦禅月和楚珩则为这一场谎言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他们沿途送亲,叫旁人以为,这位秦皇后才刚刚从南疆出发。
他们俩说是送,其实就是沿途送个空轿子,顺带游游山玩玩水。
送亲队伍从南疆一路送到长安来,沿途官僚相送,行了整整两个月,等到了长安城时,已是五月时候。
五月时候的柳烟黛还在外面查案。
前几个月、新岁时候,玉兰村案子一事中,柳烟黛出案迅速,有效控制案情,立了大功,被提携至试百户。
试百户便是个官了,从六品,月俸十四石,但同时,试百户的麻烦也更多。
她每日要开始看各种卷宗,能接触的案子也变得越来越多。
以前她对缉蛊司完全不了解的时候,甚至都以为大陈内海晏河清天下太平,一条虫子都找不到,以为这缉蛊司就是传说中的一个部门,离民众很遥远,但是她真的切身投入到这一行当之中,才发现蛊虫怎么无处不在。
有拿来害人的,四处作乱的,骗人钱财的,这一类抓到了基本都是处死,蛊虫能收集就收集,收集不了一把火烧了,而除了拿来害人的以外,还有旁的。
比如有拿来做饭开饭馆的,使汤饭更好吃,比如拿来种花的,甚至还有人拿来美容养颜的,说是吃了蛊虫青春不老,各式各样,让人目瞪口呆。
幸好,后面这些并不危险,只需要收缴蛊虫,罚款、蹲一两年牢狱就行,但依旧让她每日忙的鸡飞狗跳。
她每次忙完这些,回到院中时,都能瞧见院中檐下挂着的融融的暖灯。
有人在等着她,那这些忙碌就没那么辛苦。
等到五月时,秦禅月与楚珩从南疆行至长安,落脚镇南王府后,柳烟黛才从缉蛊司里告了假,去了镇南王府待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