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让珍妮愤怒的是那句最后的台词——【露辛达站在拉维妮娅的墓前,轻声说道:“谢谢你给我的肾。我怀孕了,是埃德蒙的孩子。我知道,你曾经失去了一个孩子,也许那个孩子,现在正投身于我的腹中,你也会为我们感到开心吧?”】
她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珍妮甚至感觉一阵天旋地转,眼前的文字都在疯狂地扭曲。露辛达,她那个自私、冷酷、毫不知羞耻的女人,竟然站在拉维妮娅的墓前,轻描淡写地说出这番话!她没有丝毫的内疚、悔恼或羞愧,反而带着一种胜利者的姿态,理直气壮地说着那些恶心的话。
他们怎么可以这样不知羞耻地站在那儿?
她无法忍受,无法理解,无法接受这个结局。
这一切太荒谬了,太不公平了!
她多么希望能穿越到故事里,冲进那座墓前,狠狠地推开那个该死的露辛达,告诉她:“你根本不配站在这里!”
她想看到埃德蒙陷入无尽的羞耻与自责中,想看到他在拉维妮娅的墓前痛苦地跪下,给她一个永远也无法得到的道歉。
但是,这一切并没有发生。
拉维妮娅的死,究竟换来了什么?什么都没有!
甚至,埃德蒙还在拉维妮娅的墓碑前向露辛达求婚!
他怎么敢的啊!
他怎么能在拉维妮娅还未安息的地方,对她的死毫不尊重?!甚至在她的墓前作出如此荒唐的举动?!
他根本不值得拥有任何人的原谅,他根本不配拥有一个新的开始!
珍妮突然猛地站起身,像一只受伤的动物,愤怒地踢翻了身边的椅子,椅子碰撞地面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似乎提醒她了一样,她抓起床上的枕头,毫不留情地摔在床上,猛烈地拍打着,仿佛要将所有的愤怒和不甘发泄出来。
“听起来好像珍妮的房间里的声音,”楼下的爱德华皱眉道,他看了眼艾琳娜,“你要不要去丽兹家里躲一躲?”
“啊?”艾琳娜神情复杂地看了眼楼上的动静。
“我送你去,”爱德华一边穿上外出的外套,一边向外走,“赶紧的,不然,等到珍妮反应过来那个故事是谁写的,我可不帮你拦着。”
艾琳娜一时也不敢断定自己不会被珍妮暴打,只好拿上外套,听着楼上越来越大的声音,浑身一颤,一溜烟跑到马车上坐着。
不得不说,爱德华确实有先见之明,他们前脚刚离开家,珍妮后脚就从房间里出来了,她喘着粗气,像一只喷火的暴龙一样,气势汹汹地到处寻找艾琳娜的身影。
可惜她来迟一步,不管是书房、音乐室、会客厅……还是艾琳娜的卧室,都没见到她的人影,只好问女仆,“艾琳娜呢?”
女仆被她吓了一跳,小声道,“艾琳娜小姐出门了。”
“她怎么这个时候出门?”珍妮的理智短暂地回来了一点,接着冷笑道,“算她跑得快。”
第321章 “骂声”四起
“所以你就跑出来了?”伊丽莎白热情地招待了艾琳娜, 一张柔软的天鹅绒椅子早早地等着她坐下,而桌面上,一套骨瓷茶具和热气腾腾的茶壶被摆得整整齐齐。茶盘里, 一小堆黄油饼干与几卷色泽诱人的果酱卷静静地躺着,香气扑鼻。伊丽莎白端起茶壶,熟练地为艾琳娜添上茶, 一边殷切地催促道,“珍妮看到结局就这个反应?”
……你对吃瓜的热情根本掩饰不住啊!
“我只听到她在房间里摔东西的声音, ”艾琳娜咬了一口饼干,“可能是枕头?反正不会是花瓶吧, 摔碎东西太费钱了。”
“她一定气坏了,”丽兹偷笑道, 之前艾琳娜给她看的时候, 她都被气死了, 那还是在她有心理准备的条件下。
“她确实很生气的样子,”艾琳娜心虚地道。
“要不在这里住几天, 等她气消了再回去?”丽兹提议说,“而且, 你看今天的小报了吗?”
“没有,”艾琳娜好奇地问,“小报有什么消息吗?”
“有个特别有趣的消息,”伊丽莎白说着, 忍不住嘴角的笑意,从书桌上拿起了一份摊开的《晨报》递给她,“你一定要看看!”
艾琳娜很快就看到了所谓“很有趣的消息”,《晨报》上以一种很戏谑的语气谈及贵妇的读书沙龙上,女士们纷纷晕倒的场景, “参加者皆为本城最为体面的女士,但在某一本‘令人神伤的小说’章节读到关键之处时,情绪似乎难以自控,纷纷优雅地“晕倒”在周围。”
讲道理,这会不会有点太夸张了?
“场面一度失控,房间里的沙发竟然被全部占满,甚至有几位夫人只能暂借邻座的膝盖作为临时倚靠!会场内的仆人忙得手足无措,冷水毛巾一度供不应求,有人甚至不得不将窗户全部打开,好让新鲜空气驱散‘悲恸的阴云’。”
这篇报道上还贴了一张女士们纷纷晕倒的简笔画。
“是我的错觉吗?我怎么觉得这个作者在讽刺?”艾琳娜嘴角抽动地将小报递回去。
在这个时代,晕厥被视为一种时尚——晕倒的女性如同娇嫩的花朵,轻易便能博得他人的怜爱与关注。尽管这其中很大程度上归因于束身胸衣的束缚,使呼吸困难成为常态,但不可否认的是,上一世纪流行的感伤文学也功不可没。这些作品偏爱塑造柔弱、多愁善感、泪眼婆娑、动不动就昏厥的女性形象,并将这种形象成功推广为淑女的典范和社交的标杆。
即使没有真正晕厥的感觉,许多淑女依然难以免俗地假装晕倒。毕竟,当身边的人纷纷倒下时,自己却啥事没有,反倒显得不够“合群”,甚至会被视为缺乏优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