穗岁拉着她的手, 破涕为笑,“你急什么呀!这孩子是男是女都不知道,万一没生下来......”
“呸呸呸!尽说些不吉利的话!”裴诗拉着她坐下,“我猜是个小女娃,眼睛大大的像你!林穆和想要个什么?他定是想要个男娃,长大后也是个英姿飒爽的少年将军!”
“我......我还没告诉他此事。”穗岁如实道。
“啊?为何?”裴诗有些诧异。
“我就是有些担心......”担心我会离开......
“岁岁你不必担心,谢家一案定是会翻案,我去丹摩也定能护得两国平安。”
她声音不大不小,却格外有力。
和亲这日,锣鼓喧天,京城内外一片喜庆。裴诗一身华美的喜服,喜服样式是按照丹摩的形制设计,十分精美。而裴诗直至今日都没见过自己要嫁之人,丹摩说王子近日身乏,不宜长途跋涉。
穗岁扶着林穆和站在裴植与漆婉乙的身后,心中五味杂陈。
京中的百姓纷纷涌上街头,目送这位小公主远行,心中既有敬佩,也有不舍。
裴诗拜别了裴植,缓缓登上和亲的马车,没有丝毫犹豫,而站在马车旁的那位使臣看上去有些眼熟。
双目相对,裴诗一下子认出了他!
这是那日的黑衣人!
她微微偏头,隔着头帘低声问道:“证据呢?那封信。”
黑衣人今日没蒙面,一张清秀的脸露在外面,他偏头一笑,“待公主成为我的王妃,我自然就会给你。”
裴诗眼眸一顿,他刚刚说我的王妃?
我?
“你?就是......”
他原来就是丹摩的王子!
裴诗忍不住多看了几眼,人看上去倒也有几分姿色,只是那双眼有些瘆人。
她定了定神,笑道:“那可不行,若你不给我信我便不会跟你走。”
丹摩王子微微抬眼,透过珠帘望着帘子后的她,“我可以给你,可你若反悔又当如何?”
裴诗冷笑一声,“你不必担心,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当本公主是无赖吗?和亲这种大事怎能反悔?本公主既答应和亲,便会与你回到丹摩。”
丹摩王子看着前方还在做礼的队伍,勾了勾嘴角,低声道:“你将手伸出来。”
裴诗眉头一皱,“什么?”
“将手伸出来。”他重复了一遍。
裴诗迟疑片刻,小心翼翼地将指尖落在窗边,她今日手心凉得很,可刹那间一道转瞬即逝的暖意传来,随即手中便多了一样东西。
她拽紧了手,连忙收回来,一双惊慌的眸子看着帘子外那个似笑非笑的少年。
丹摩王子挑了挑眉,快速走向了队伍前端。
裴诗将拽在手心的东西轻轻打开,泛黄的纸,模糊的笔墨,足以证明这信已经非常久远。
“停车。”她冷声道。
马车没停,她撩起帘子,没有犹豫地探出头,“本公主还有话交代,停车。”
终于,和亲的队伍缓缓停下。
她在下人的搀扶下缓缓下车,直直朝着裴植走去。
穗岁看着她愈来愈近地身影微微一愣,只见她在裴植的身前跪下,双手呈上这封信件,“父皇,儿臣将这封信交给您,望您必还谢家公道,父皇您犯下的错,儿臣愿意为您承担。儿臣此去不知何时归,望父皇母后珍重。”
她声音不大不小,在巍峨的城墙下确格外厚重。
和亲的队伍越来越远,渐渐消失在眼前,成为不起眼的一个小点儿。
宫中这几日倒也平静,陛下也好几日没上朝,许多大臣们求见都被驳了回去,谁也不知道陛下在殿中做什么,倒有些小宫女在传,说殿中常有火纸屑飘出,且近日的政务都是裴松在批阅,朝中都在说陛下是不是要放手政权了。
林穆和这些时日也痊愈得差不多,穗岁陪在他身边的时间也越来越多,两人几乎天天腻歪在一起,而日子一天天过去,穗岁的肚子也越渐显怀。
“你近日可是胖了?感觉腰粗了些?”林穆和从身后抱住她,看着院中那棵还没成型的树苗笑着道,“日后那棵桃树怕是能结不少果子。”
穗岁扯扯嘴角,“还没长大,你怎么就知道?”
林穆和抱得更紧了些,“我就是知道!”
穗岁拉住他的手,迟疑道:“我与你说件事。”
“何事?”
“我,我有身孕了。”
“当真!”
“当真。”
林穆和顿时高兴不已,抱着她的身子转了好几圈,“我,我要当父亲了!”
“你慢些!且放我下来。”穗岁嘟嚷道。
“是是是!”林穆和将她放下,“我就是太高兴了!”
穗岁摸了摸小腹,“这孩子还不知道能不能平安落地。”
她也不知道自己多久会离开,若是离开前能给他留下个孩子似乎也不错,她有些害怕自己观念的转变,可万一孩子没生下来,又当如何呢......
他就一个人孤零零地在这座院子里,也不知道桃树多久能开花结果。
日子又过了半月有余,一日午后阳光暖洋洋地洒在院子里,林穆和与穗岁两人在院中晒太阳,陛下身边的管事公公前来告知陛下召见。
“你说陛下可是想通了?”穗岁替他整理好衣服,“可是要为你翻案?”
林穆和顺势抱住她的腰,“去见见不就知道了嘛。”
“将军马车备好了!”林瑞突然跑进屋子,刚好撞见两人抱在一起,连忙憨憨一笑,“嘿嘿,将军你可快些!”
林穆和假意瞪了他一眼,将手边的披风扔向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