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夕之间,陈清澹就一跃成为了皇帝身边的大红人,满朝内外都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新科状元猜测不定。能当状元的人未必有多么罕见,但能短短一段时间就巴结上皇帝就不一般了,明眼人都能够看出来陈清澹未来的前途不可限量。
“年轻有为。”这四个字被冠在了陈清澹的脑袋上,所有人都在期待,惊才艳艳的新科状元会给这个腐朽的国家带来怎样的改变。
陈清澹却并没有因为这一时的荣宠就得意忘形,他知道所有的恩宠不过是镜花水月,随时都有可能消失,而他不能沉浸在这种虚伪的假象中。
所以他要做的就是把握好这个机会,尽快提升自己的权力。
不过这种事情可不是随便就能说出口的,表面上陈清澹依旧每天低调地去翰林院点卯,然后进宫陪皇帝作画,只字不提正事,仿佛只是一心为皇帝找乐子的。
如此过了半个来月,外面的风声就有点变了味道了。
这日,陈清澹刚刚下了衙门,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和同僚们道别后打算回家。刚一出门,他就被守在翰林院门口的顾天行给拉住。
陈清澹刚要出招打人,幸好及时收住手,无奈地被顾天行拉着走,“顾兄,你这是?”
顾天行没有出声,扯着他往顾家的马车上钻。进了车厢后,他这才开口道:“子澈,近日陛下对你恩宠有加,外面都穿了一些不好的风声。”
陈清澹心中若有所料,神情如往常一般道:“可是说我是一个只懂得阿谀谄媚的小人?”
顾天行惊讶地看着他:“你都知道?”
陈清澹道:“有一些预料,只是没想到传得这么快。”
“哼,那些人就是嫉妒。子澈,你不能放任流言继续这么传播下去了。”
陈清澹看着他,慢慢道:“所以呢?我不再为陛下作画?亦或是主动跟陛下请旨参合朝政?”
“这......”
陈清澹按住顾天行的肩膀,长长地叹了口气道:“顾兄,我如今不过是因画技偶得陛下欣赏,还算不上是什么红人。没有拒绝陛下的权力,也没有妄言朝政的实力。”
顾天行冷静下来后也明白这个道理,但他就是替陈清澹感到不甘心,明明陈清澹的才华是有目共睹的,仅仅因为他陪皇帝作了半个月的画,就遭受如此诋毁。
顾天行一握拳头,“可外人的那些评价......”
“随他们去吧。”陈清澹笑意淡淡,“想要做大事的人就不能拘泥于世俗的眼光。如果全看别人怎么想你,那什么事情也做不了。”
顾天行不太能理解,名声对于文人来说有多重要不言而喻,君子守节,为什么子澈一点也不在乎呢?他还想说什么,却被陈清澹把话头给岔过去了。等到他再想起来的时候,陈清澹已经离开马车回家去了。
第60章
陈清澹回到家后,没有吃完饭,而是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久久没有出来。
他在规划今后的事情。陈清澹要做事就免不得要巴结好皇帝这棵大树,但顾天行说得倒也不错,自己总不能为了巴结皇帝,忘了根本。
所以正经的公事也不能忘记。最近他已经和皇帝把关系打得差不多了,接下来也要分分心去整理修著前朝史的资料了,等他办好一件差事,才好走下一步路。
陈清澹将需要整理的修史资料都写在纸片上,一张一张摆放在桌子上,方便自己归类,同时一些修史忌讳他也标注好,免得自己一时疏漏留下错处。
姜苏雪只当是衙门里出了什么事,屏退了守在门口伺候的下人,端着热粥敲响书房的门,听到里面的声音,才推门走进去。
陈清澹抬头看着她,“夫人?”
“身体要紧,饿出了毛病可就难受了。”姜苏雪端着托盘,想要把粥碗放在桌子上,却见到书桌铺满了大大小小的纸片,那些纸片上都写满了字,哪里还有放粥碗的地方?
陈清澹忙起身,将身前的纸片推到一边,亲手接过来粥碗放下。
姜苏雪的目光只扫了一眼那些纸片,也不敢多细看上面的内容,抱着托盘看着陈清澹道:“快喝了粥再做事吧。”
陈清澹看穿姜苏雪的谨小慎微,搅动着热粥道:“不是什么要紧的东西,夫人想看便看吧。”
姜苏雪道:“衙门里的公事,我一个女眷总不好多嘴。”
进退有度,任何时候都不会干涉他的公事,同时能把私事照顾得妥妥帖帖,这就是姜苏雪。世间少有的聪慧贤妻,当初他一意孤行娶了姜苏雪到底对不对呢?
陈清澹看着她欲言又止,毕竟他要走的是一条命悬一线的险路......
姜苏雪很少见他有这幅面孔,心中难免泛起了忐忑,“可是出了什么事?”
陈清澹伸手摸着她的发丝,叹息道:“你这样好,我怕辜负于你。我在官场上想走得路不容易,一时不慎便会粉身碎骨......”
姜苏雪不解道:“若是夫君有事,大可找张叔叔帮忙。”
陈清澹无奈道:“怕是没什么用。”
姜苏雪微微一怔,不知道陈清澹想做什么事,但她很快伸手抵住陈清澹的嘴唇,笑道:“我既嫁给你便不在乎这些,你我夫妻同进同退,大不了死在一处。我不知夫君想要做什么,我只能把家里操劳好,不让你分心。你想做什么,尽管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