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抚终于见到了传闻中的陈清澹,打量着他一身风姿,再回想起陈清澹方才的一番话术。他捋着胡子露出一个高深的笑意,难怪这小子会得到杨知的另眼相看,也难怪周孟然会收他做学生。
在官场上看得可不是一个人的学识那么简单,如果没有足够高的心智,就算有再多人罩着,也难当大事。
倒是个妙人,巡抚抬起酒杯勉励了一众考生几句。
主考官忽然道:“早就听闻子澈的才名,尤其是乡试上那篇文章《治河论》更是令人称奇,里面的一些治理黄河的方法倒是闻所未闻,不知你是怎么想出来的?”
怎么想出来的?陈清澹自然是结合了现代有关黄河治理的一些方法,又实际考虑到当前的技术能力,改良过来的。
但这些话是不能说出来的,陈清澹笑着回答:“回大人。学生虽家师读过一些有关水制的书,也曾去一些水乡游历,斗胆妄言几句。”
主考官道:“你的‘妄言’很好,只是其中具体的一些方法,我还是不太明白。”
随后主考官就开始针对这片文章和陈清澹探讨起来,其他人想要插话都插不进去。过了好一会儿,副考官才悄悄提醒了他一句,主考官这才意犹未尽地止住话头。
巡抚笑道:“大庆能得此人才,实乃幸事。”
陈清澹忙道:“大人过奖。”
广陵府知府忽然道:“你的文章为何一改往日的风格?”
这话一出,让许多考生都面色古怪起来,莫不是陈清澹打探到了主考官的喜好?他的老师可是周孟然,想要打听这点事应该很容易吧?
巡抚瞥了广陵府知府一眼,已经明白了几分,自己平日里不管他和郑免怎么斗,没想到他居然会在这个时候犯糊涂。
自己怎么得罪这位知府大人了?陈清澹知道自己若是这个时候不解释清楚,就会埋下一个极大的隐患。
陈清澹起身笑道:“是学生听闻坊间一些传言,说我不擅雕琢辞藻。一时意气,才改变了文章风格。”
其他考生闻言,脸热辣辣的疼,造谣的可不就是他们吗?果然陈清澹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改变文风,想想自己方才还怀疑陈清澹作弊,真是无地自容。
主考官凝重的表情一松,笑道:“到底是少年人,若你此番因此落榜,只怕后悔也来不及了。”
陈清澹道:“若学生因此落榜,便算是给自己一个教训。日后切不可争强斗胜。”
“好!”主考官笑道,“你能明白这个道理就好。”
广陵府知府还想开口说话,却被巡抚不动声色把话题岔过去了。收到了巡抚的警告,他也不敢继续生事了。
接下来的鹿鸣宴就迈入正题,一众考生开始吟诗作词。陈清澹只写了两首还算出众的诗,其他时候就不再出风头了,让其他考生表现。争一时的风光没意思,不如把这个机会用来笼络人心。
主考官暗暗赞赏,如此年轻就能知进退,的确是个人才,各种方面意义上的人才。
酒过三巡,巡抚笑道:“子澈,你已过及冠之年,可曾定下婚约?”
主考官也支棱起耳朵,如果陈清澹还没有婚配,他倒是想要做个媒。
陈清澹道:“学生已在几月前便与姜家姑娘结亲了?”
主考官微微一怔,“可是姜首.....姜竹言老先生的孙女?”
“正是。”
“好啊。”主考官连连点头,眼中似有泪水朦胧,“一别经年,我已经许久不曾见过姜老先生了。他曾教导过我一段时间,可惜未能结成师生。”
主考官说到这里,摆摆手就不再继续回忆往昔了。
鹿鸣宴主宾皆欢,除了广陵府知府不太高兴外,其他人都很愉快。
本来一众考生还担心陈清澹太耀眼,不能给他们表现的机会。没想到陈清澹居然如此仁善,给他们让出了许多时间,这怎么能不让人感动呢?
鹿鸣宴结束后,陈清澹的名声愈胜。
大婚之前,陈清澹就在平州府买了一座宅子。在听闻陈清澹通过乡试后,姜苏雪就带着丫鬟仆人把宅子装饰一新,一些旧的家具都搬出去,换成了新打造的桌椅。
日后陈清澹就是举人了,哪怕不继续往上考,也可以去做个知县。家中来往的客人必定越来越尊贵,姜苏雪总不能让陈清澹丢了面子。她按照梦中陈清澹的喜好,将整个宅子都翻新了一遍。
待陈清澹折返平州府时,刚一踏入家门,就愣在了门口。他恍然间,以为自己回到了前世,那时他和姜苏雪住在县衙后院,装饰便是如此,就连门口的影壁都一模一样。
“夫君。”姜苏雪笑着替他脱下外衣。
陈清澹不自在地换上新衣裳,试探道:“怎么想到把家里装城这个样子?”
姜苏雪道:“夫君不喜欢吗?”
陈清澹几乎疫情确定姜苏雪也是重生之人了,他却没有拆穿,前世的记忆着实不堪提起。他轻咳一声,“喜欢。今日休整一番,应该去姜府告诉爷爷一声。”
“礼品都已经准备好了,还有周先生的礼也都备齐全了。”姜苏雪把换下来的衣服叠好,交给旁边的丫鬟,“你不在的这几日有很多富绅送来贺礼,我都给你推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