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锦屏梳理了一下南家生意上的各项事务,等到天黑才伸个懒腰离开书房。
……
她这边忙得精疲力尽才去休息,可冯家那边,已然打过一场,如今再是累也还不得不撑着。
天选之秀的儿子才气冲天,委屈自己和那个商户女虚以委蛇本就委屈,如今还被人打断鼻梁腿着回家,冯家瞬间就炸了!
因着冯金童的名声,冯家长女冯金花可不想离家便宜了别家,因而招赘了一个老实男人回来,继续为弟弟发光发热做贡献。
现如今看到弟弟这幅模样,当即怒叫着要去南家讨说法,问问她一个女人,还是想嫁进冯家的商户女,怎么有胆子对她那文采过人的秀才弟弟动手的!
老实女婿夏来福看着自己媳妇和老丈人一家那嚣张的模样,不由有些纳闷,拽了一把冯金花:“花啊,咱家就是地里刨食的老农民,咱们皇上和官老爷又没有戏文上说得那样重农抑商,虽然商税高,可人家能挣钱也是个本事啊!叫我说,金童能娶到南姑娘都是烧了高香了,人家可是有钱人!只要南姑娘愿意嫁过来,之后她南家那么多钱,稍微帮扶自己的夫君也没什么,往后金童读书的费用还有笔墨花费,便是出去访友,手里也阔绰,这可是咱家大喜的事儿啊!你们为什么不同意?”
夏来福是真不明白,就自家这一个月吃不了一顿肉的样子,哪里来的底气嫌弃人家家里做生意的姑娘?
再说了,这两三个月家里的日子多好过呢,顿顿都能吃上大肉,这些买肉的钱,不都是人家姑娘给的?
他再是个憨子也知道,哪里好吃人家姑娘的肉,还要嫌弃人家姑娘呢?更别提南姑娘没有什么叫人嫌弃的地方呀!
只他是个上门女婿,不说听了这话之后老丈人两口子有多不满了,就是冯金花,也在他手臂上狠狠地拍打了一下:“你个窝囊废胡说什么,你以为所有男人都跟你一样吃媳妇娘家的饭?我家金童是要当大官的,娶一个商户女像话吗?身份匹配吗?”
夏来福是上门女婿不错,家中就他单蹦一个,再加上当时是救了落水的冯金花,因而并不是那么的逆来顺受:“我在山上也有屋子!你要不想我吃你冯家饭,你跟我回山上!当初是你说我碰了你得对你负责,又说我家里没人在哪里住都一样,现在又回来嫌弃我,我还没嫌弃你新婚夜不是黄花大闺女呢!”
夏来福很委屈,他把她当自家人,她却把他当吃软饭的,“这些年你冯家的地不都是我侍弄的?说得好听我依附你冯家,可我换在别人家,也能给自己和媳妇挣口饭吃!”
“轰!”
冯金花脑海突然炸响,她没想到这个平常随她骂的窝囊男人竟在一大家子面前掀她老底,当下恼恨交加:“夏来福!我是你妻子!我跟你成婚这么几年了,你现在跟我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这有损名声的事,冯家当然是不能认的,即便冯父冯母心中对女儿的事情有数,可女婿都在家住这么多年了,怎么敢这么对他们女儿这么说话?
因而两个人两张嘴,对着夏来福就喷了起来,赘婿吃软饭之类的话,不要钱的往外扔。
夏来福没想到自己伺候着一大家子,到头来却是这么个模样,态度也冷了下来:“罢了,早知道我还是在山上当我的猎户好了,一个月卖一回猎物也够我花用一段时日,留在你家,天天被人看不起,话里话外都是我受了你家的恩情……”
明明是你家闺女被男人抛弃后去寻死,逮着我这个大老粗把人救上来之后就赖上,现在……罢了罢了,夫妻这么多年,他也不想把话说得那么难听。
冯金花有家人撑腰,倒是越发的嚣张:“你有本事出去说!我跟你成婚这么多年,你给我拿出证据来!”
冯父和冯母连连点头,“对!没证据的事,我看你就是生了外心,想要抛弃我家金花!”
夏来福:“……”
这事怎么还赖到他头上来了?
就在双方还要争执的时候,冯金童“砰”得一声,掀翻了桌上的木盆,里头水撒在地上,泥土屋子瞬间泥泞一片。
“够了!现在是说这些破事儿的时候吗?六百两!你们吃吃喝喝的时候用的开心,现在想想怎么给人还回去!嘶——”
因着表情太过狰狞,不小心抽动了脸上的伤口,冯金童痛得嘶嘶抽着冷气。
话一落地,一家子瞬间就呆住了。
冯父想到冯家改换门庭的机会就在眼前,若是那南氏当真那般狠心去告了儿子,那冯家这些年的辛苦岂不都是白费了?
冯母更是慌张的抓着女儿的手,一叠声的道:“冤孽!冤孽!都是冤孽啊!那女子当真这般无情?我儿才貌双全,她怎生舍得啊!”
一旁的夏来福冷哼一声,你生的你舍不得,人家凭什么舍不得?
是舍不得自己没人糟践?
还是舍不得自己的钱不能给旁人花?
冯金童想到今日自己办的事,心中懊恼,可又不觉得自己有错,只恨恨的捶着桌子。
冯母见他这样,立马“心肝儿肉”的喊着,抓着他的手不叫冲动:“我儿,你这是要疼死为娘啊!实在不行,娘去求她!娘说这辈子只认她这一个媳妇,难道还不行?以后就算有小妇进门,定然也威胁不到她的地位!”
夏来福:“……”
亲娘!
好不要脸!
成婚几年,虽然老丈人一家有这里那里的毛病,可夏来福觉得这都不是什么大事。娶了人家的女儿,还在人家家里住着,这些忍忍也就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