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风远远望着独立水中的人,紧张的情绪终于安定下来,可下一秒,一颗心便传来一种更为猛烈的跳动。
“摇风,接着!”花雅全然未觉摇风的异样,对着他高喊了一声,随即便将手中的东西朝着摇风掷了过来。
摇风尚处在呆愣的状态中,只看见一道白光划出一个弯弯的弧线朝着自己飞来。
他来不及躲,那东西便不偏不倚的砸在了他的脑袋上。
白坼生的这具身体,虽然还未化形,但也绝对不是弱不禁风的,可是此刻,摇风竟被那东西砸的连退两步,一屁股跌坐在了石块嶙峋的河滩上。
花雅见他坐在那里被砸蒙了似的,吓了一跳,忙的从水中跃起,足间轻踏水面,转眼便来到了摇风面前。
“砸哪儿了,没事吧”他提留着湿透的衣摆,蹲在摇风面前,伸手便往他湿漉漉的脑袋上探, “快让我瞧瞧!”
摇风听到他话语里的关心,本就混沌沌心一时更乱了,在对方触碰到自己时,他陡然觉得自己像是被烫到了一般,下意识就往后避开了对方。
花雅手上一僵,以为它是生了气,不由解释道:“我不是有意的,别气了,待会儿给你烤鱼吃。”
他说着,在河滩上扫了一眼,伸手拎起地上的东西举到摇风眼前:“你瞧瞧,这鱼多肥!”
话未落,手里的鱼却突然猛地挣扎了起来,有力的鱼尾一下扇在了花雅的脸上。
只听空气中传来趴的一声响,然后那条鱼,就从花雅手里滑了出去。
他条件反射的伸手去抓,一连抓了数次,但是那鱼都从手里滑溜了出去,最后身子一蹦跶,落进溪里,转眼便消失不见了。
花雅愣了愣,转而看向摇风,面上带了几分尴尬:“呵呵……没事,你等我再抓几条更大的。”
他说着,也不等摇风回话,转身便又跳进了幽幽碧水里。
摇风蹲坐在岸边,看着他在水中灵活穿梭,矫若游龙一般的身姿,半晌重重甩了甩脑袋,企图摈去心底那些杂乱无章的情绪,只是甩出去的,除了脑袋上的水珠子,却再无其他。
仿佛为了找补回方才丢失的面子,花雅跳进溪水里不出一会儿,一条条比之先前愈肥愈大的鱼儿便被接二连三的抛了上来。
只是这一回,他却没有再让摇风去接,而直接远远的丢到了河滩外。
摇风眼见着那些肥鱼在岸上从用力的扭动弹跳到口吐白沫,奄奄一息,忍不住朝着溪水里的人说道:“尊上,别抓了,太多了,吃不完的!”
溪水里没有回应,但是不一会儿,花雅却蹿出身子朝着摇风游了过来。
从水中起来,他胡乱的抬手将垂在面上的发丝往耳后拨,却在扒拉到一半时,猛地顿住了手。
摇风见他面色微僵,问道:“尊上,怎么了”
花雅道:“我的发簪呢”
摇风想了想,道:“大抵是落在溪水里了。”
“你等等,我去找回来。”花雅一下站起了身子,转身便要再在往水里去。
摇风忙道:“尊上,别找了,水这么疾……”
“不行,得找回来。”花雅坚定的道。
摇风道:“掉了便掉了吧,我这里还有的。”
花雅却是摇了摇头:“不一样的。”
摇风不明白哪里不一样,转眼想到这支簪子是自己给尊上的,心里顿时蔓上一股奇异的感觉。
可很快,他便为自己那种心情而感到懊恼与羞惭。
不管从前还是现在,尊上从来是不拘小节的性子,又怎会因为这些而在意呢,大抵是他戴习惯了那支簪子,因而不舍丢弃的缘故罢!
考虑到水流的原因,花雅从最初下水的地方一路往下摸索,索性他真身是条龙,天生就会水性,寻起来倒也不会吃力,只是这条溪流又深又宽,他先前在下面追鱼追的忘形,几乎这一片都游过一遍,这一翻寻找,也白费好一番功夫,等他咬着簪子从水里上来时,岸上那些鱼,早都死透了。
花雅甩了甩头上的水,用那支玉簪胡乱的绞住了一头极长的发,转而意识到什么,他皱着眉看了看自己身上,略一犹豫,抬手便将身上的衣服褪了下来。
摇风起初见花雅褪下外袍鞋袜,还没觉得什么,却不想到最后,这人竟是连中衣与亵裤都一并脱了,就这么“一身坦荡”的站在了河滩上。
摇风浑身一僵,瞬间呆滞在了原地。
花雅却浑然未决,他将脱下来的衣服用力拧了拧,然后摊开在太阳底下的石板上,转而走到河滩不远处的灌木边,从地上扒拉了一捧枯枝,堆成个小柴堆,指尖一弹,祭出一团小火星,那干燥的柴堆,转眼便燃起了旺盛的火苗。
花雅取出随身的匕首,将先前抓的鱼简单处理过,用指粗的长木棍一一串好,然后倒插在火堆旁的地面上,让鱼自己烤着。
他动作娴熟,与十年前那个笨拙的小孩判若两人,没过多久,空气里就飘散出诱人的鱼香。
摇风低着头趴在一边,忍不住偏去看,只是视线接触到花雅的时候,忙又慌乱的低下了头。
花雅蹲在一旁认真地倒腾着那数条鱼,全然未曾察觉到他的异样。
又过了半晌,他从地上拔出一条,尝了一口,然后走到花雅身边,将烤鱼往他嘴边凑:“烤好了,你尝尝。”
花雅顿了顿,张开嘴巴咬了一口,细细的吃起来,只是却依旧低垂着脑袋,看也不看花雅一眼。
花雅终于察觉到他的不对劲,问道:“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