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雅道:“你有什么条件,尽管说出来便是,莫要拐弯抹角!”
“这你可就错怪孤了,孤是那种趁火打劫之人么!”噬月说着,一双美目悠悠看向顾蘅, “孤什么也不要,只要你愿意,孤便为你将这毒解了。”
花雅愣了愣,冷声斥道:“你这女人,简直是莫名其妙,若你愿意解。毒,我们还会拦你不成!”
噬月也不怒,她从绣榻上坐起身子,一步一步走到顾蘅身边,双手勾住顾蘅的脖子,迫他低下头来,然后附在他的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
女人声音压的很低,花雅听不清她说了些什么,可是却清楚的看见,顾蘅在她话落时,一瞬间变了面色。
“疯女人,你到底同我师父说了什么”花雅一把将女人柔弱无骨的身子从顾蘅身上扯开,恼声逼问道。
顾蘅道:“衍归,随师父走吧。”
花雅呆了呆,急道:“可是师父,你的毒……”
顾蘅道:“总能想到其他办法的,为师不用她来解这毒。”
他不想死,他还没看着那人醒来,可若要用那样的方式……来日见了他,我又当如何自处!
花雅简直无法理解:“师父,这女人到底同您说了什么”
“走。”顾蘅没再多言,只又重复了这一个字。
花雅握着利匕的手紧了紧,突然道:“就算要走,也让徒儿先取了这毒妇的命。”
话音未落,人便已朝着那悠然立在一旁,挑着眼角一副事不关己的女人袭去。
十尾凤娇见状,立时飞身上前,护在了噬月身前:“要伤吾主,先过了本长老这关。”
说来这几日相处,花雅对于这位蝶谷大长老的行事和为人,还是比较赞赏的,可是此刻见她不分红白,一昧护主,那些好感却在一瞬间荡然无存了。
先前还处在同一阵线,相处融洽的两方,不过眨眼,便已成剑拔弩张的敌对之势。
刀尖舔血,十年深渊试炼,曾经柔软单纯的少年,在修为与日剧增的同时,灵魂也不可避免的染上了嗜血狠厉的因子。
花雅此刻起了杀心,毫无转圜余地,就连一向让他顺从和敬仰的顾蘅,也无法阻拦了。
激烈而狠厉的打斗,很快引来了宫中其他人,眨眼间,花雅便被一群蝶修困在了当场。
噬月在一旁冷眼旁观,看着少年红衣染血,身上的伤口寸寸迭加;看见自己的族人一个接着一个在花雅犀利的匕刃与掌风之中倒下,却没有半分叫停的意思。
弑杀冷血,淡漠无情,这才是蝶王噬月的本来面目;而原先那些热忱和善,似水温柔……不过是一场欺人骗己的假像而已。
或许这个女人仅有的爱与心,早在三百年前,就随着那个男人的逝去而丢了个干净。
摇风见情势危机,有心劝花雅收手脱身,可却又因为深谙对方的性子,知道此刻说什么都于事无补,情急之中,他从纳戒中取出穿云剑,朝着花雅掷去。
“衍归,接剑——”
这把剑,乃是上古灵器,曾经充过一时尊上的佩剑,但是后来尊上大抵是耍腻歪了,也就随手丢在了纳戒中,此后再也没有用过。
虽然就尊上当年的修为来说,用不用兵器,其实已经没有区别,但是这把剑,对于其他修者而言,那绝对是竞相争夺的神兵。
重逢之后,摇风其实很早就想交给花雅的,可是一来怕有心之人觊觎,二来担心会暴露自己与尊上的身份,所以一直没有拿出来,可是此刻,他却是顾不得这些了。
花雅闻言,接过长剑随手掂了掂,道一声, “好剑!”随即便朝着一众围攻者杀去。
顾蘅听见摇风开口说话,又看见他凭空变出穿云剑,面色一顿,随即眼中浮现出诧异和复杂。
“这是……穿云剑!”十尾凤娇生生愣了半晌,随即不敢置信的看向不远处的白狐, “这上古穿云,为何会在你的手中,你到底是谁”
这种问题,脚想也知道摇风不会鸟她了,但是她却不死心,又追问了一遍。
给他的不是摇风的回答,而是穿云剑直刺胸口的一击。
十尾凤娇想要抵抗,已经来不及了。
摇风时刻注意着花雅的安慰,眼见着女人就要被他刺中,却突然变了面色。
“小心!”摇风这一声喊出,便纵深飞掠了出去
——只见花雅身后,数不清的细小蝴蝶飞镖破风袭来,竟是一旁冷眼观战的噬月,下了黑手。
这招萃毒的百蝶穿花,是一招恍如天罗地网的绝杀。
花雅还未回头,人陡然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卷入怀中,下一秒,利器刺入皮肉的声音夹带着鲜血侵袭了他所有的感官。
时间仿佛在那一刻变的凝滞,所有的画面都成了慢动作。
花雅瞳孔骤缩,眼睁睁的看着那张清朗疏淡的面容在自己眼前放大,一寸寸灰败下来,然后失去所有的颜色。
“师,师父!”花雅扶着脱力的顾蘅,几乎站也站不住,半晌腿脚一软,重重跌坐在了地上。
“衍归……”顾蘅一张口,唇间便淌下黑色浓腥的鲜血,花雅看的心惊,抬起袖子胡乱的为他擦拭,一边颤声央求道:“师父,师父您别说话了。”
他将顾蘅扶起来,一手对准他的胸膛,将自身灵力源源不断的注入顾蘅的体内。
顾蘅颤抖着抬起一只手,抓住花雅的手:“不,不要……为师已经……不行了,你莫再白费了修为。”
那句“不行”的话,就仿佛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花雅双眼一瞬间就红了,他手上不停,反而执意将灵力更多的往顾蘅体内输送,企图通过这样的方式,来挽回顾蘅极速流逝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