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风看着花雅身上的伤越来越重,一颗心都紧纠在一起。
陡然一阵寒风卷着雪花拍来,瞬间迷离了他的眼。
视线被风雪夺去的瞬间,摇风后脊莫名窜上一股寒意,等恢复清明时,就看到那棕熊用仅有的一只手,死死抱住花雅的身体,从断崖跌了下去,转眼便消失无踪。
“尊上——”摇风整颗心都沉了下去,冲到崖边便打算往下跳。
“你你你,你要干什么!”白坼生紧着嗓子急吼道,“那可是悬崖啊,我又不像那小子,生来就会腾云驾雾,你他妈要送死可别拉上我,要下去你自己下去。”
摇风愣了愣,念动咒语从白坼生身体里脱离出来,匆忙之中丢下一句:“候在这里别乱跑!”便纵身跳了下去。
顾蘅因为受了伤,比花雅晚来一步,结果就看见白坼生孤零零的趴在一地血色冰凌的断崖边张望,因问道:“衍归呢,他在何处?”
白坼生朝着断崖之下抬了抬爪,嘴里发出低弱的嗷呜声。
“他……在下面?”顾蘅强自定着声音道。
白坼生连连的点了点头。
得到肯定的顾蘅,面色陡然间变得极为难看,他四下看了看,目光落在崖边一块人高的石上,随后抽出斩灵鞭幻化成一根青藤缠绕其上,转身便朝着崖边跳了下去。
白坼生爬到崖边往下张望,见那青藤无限延展于云雾之下,心下忖度:“这是什么宝贝,竟这般神奇!”
转而行到那块石头边,他盯着那石块瞧了一会儿,惊奇的发现雪花飘落在上面竟然很快就消失不见了,连一滴雪水都瞧不见,竟是直接被吸收了进去。
石块背向断崖的地方,用红色的笔墨镌刻着三个大字,白坼生原本不认得那字,但是瞧着瞧着,恍然发现那几个字就变成了狐族的文字。
“断……魂……渊!”白坼生一字一顿的念出来,当他陡然悟出这几个字的含义,顿时惊叫出声,“断魂渊,竟然是断魂渊——”
白坼生僵了一会儿,腿脚一软,直直跌了下去。
“完了,那几个家伙,没救了……”这断魂渊,身为白狐一族,多少都听说过。
传闻深渊之下埋着极为强悍的阵法,坠入其中的人,百死一生,别说修为被阵法压制,就是不能腾云驾雾这一条,就已经足够让他摔个粉身碎骨了。
难怪,难怪那死木头刚才下去的时候,还要在身上系跟藤儿呢,只是就算没摔死,那下面危机四伏的环境,想活下来也难啊!
白坼生趴在那里摇头晃脑、长吁短叹了一阵,然后转身打算离开。
只是走了一段儿,他猛然意识到自己压根就不知应该如何离开这里,顿觉整个狐生都灰败了。
“那家伙,本来就只是个魂儿,应该……应该不会死吧!”白坼生如是安慰着自己,然后在那块石头边找了个地方趴了下来,“姓摇的,是你让小爷等你的,你要是敢不回来,你要是敢不回来……你可一定要回来啊!”
摇风也不知飞了多久,终于落到了实处。
深渊之下,依旧是白茫茫的雪,看不到半丝人影。
摇风抬起手腕,腕上的灵契闪烁着微弱的光芒,说明花雅还活着,但让他惊讶的是,那灵契,竟然失去了牵引——他感应不到……尊上所处的位置了。
苍茫雪原里,他漫无目的的寻了几日,没有寻到花雅,却找到了两架被冻成冰棱的巨大骨架,这两头骨架,前肢相扣,紧紧的靠在一起。
从其中一个骨架上断掉的右前肢,摇风几乎确定,这正是先前那头断臂的棕熊。
“想不到这凶狠的畜生,倒是个多情种!”摇风不由叹了一声,但心里与这对亡命鸳鸯,却并无多少同情。
它们在这无梦之狱里,也不知枉夺了多少性命,且若不是它们,尊上也不会……落得如此险境。
天道轮回,而此番,便是他们应得的报果。
飞雪宫寝殿,重重轻纱彩练之后,一个布衣清俊的男子安静的平躺在宽阔华丽的床榻间。
突然,他轻轻的动了动,然后从床上坐了起来。
“哟,蘅芜君,可算醒了!”妩媚动人的女子声音传入耳中,紧接着,便是一只洁白玉手缓缓探了过来。
顾蘅反应过来时,抬手拂开那只手,继而抬头看过去:“红莲护法!”
红莲斜倚在床头:“正是奴家。”
顾蘅愣了愣,继而目光快速的打量过四周,惊道:“我怎会在此,我徒儿呢!”
红莲道:“你倒是紧张那小家伙,都自身难保了,还想着别人呢!”
顾蘅沉着脸:“他人呢,他在哪儿?”
红莲见他是真的急了,也不再取笑,正了神色道:“本体之灯还亮着,反正没死,只是什么情况,就不清楚了。”
进入无梦之狱寻药或者试炼的修士,一般都会在归无梦那里点上一盏本体之灯,那灯由特殊材质制成,以修者血祭为引点燃,风吹不熄,雨打不灭,若是熄灭,只有一种可能——那便是进入其中的修士已经生魂不在。
顾蘅听说花雅还活着,顿时松了口气。
“不知道的,还倒你多关心那小崽子呢!”红莲讽刺的笑了一声,“可是既然这般在意,又为何带他进去送死?”
顾蘅落在被上的手不由紧了紧,幽深的眼底情绪莫名。
红莲见他这般,还待再说什么,突然听见外面传来脚步声。
她面色一肃,立马从床上站起身子,刚缕顺了胸前的发丝,殿外之人已经走了进来。
只见来人穿一身华贵紫衣,肤白如雪,面若春花,纤细高挑的身姿,轻盈之中带着几分与众不同的潇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