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阮故作镇定地扭过头,继续洗手。
贺兰斯:“你的手沾屎了?洗这么多次。”
“……”不但眼光毒,嘴巴更毒,“我走了。”
这是个五星级大酒店,走出洗手间就是长长的走廊,两旁是森严的墙壁与金碧辉煌的大门,门旁挂着镀金的铭牌:人鱼厅、福寿厅、龙腾厅、松柏厅。
一层也就四个宴会厅,空间大得惊人。田阮走了许多时,来到走廊的尽头,什么也没有。
田阮立即掉头,努力从各个厅之间辨识有无电梯——他才不想走原书的剧情,上辈子溺水而亡已经够倒霉,他还想多活几年。
忽而叮的一声,田阮听到了电梯抵达楼层的声音,茫然看去,“墙壁”裂开了缝隙,从中走出两个男人。
为首的男人十分高大,挺括的黑蓝正装,锃亮反光的黑皮鞋,踩在光洁的黑金大理石地砖上,两条长腿走起路来优雅且攻击性十足。
田阮最后才敢看一眼男人的脸,果不其然和穿衣风格一样冷硬,轮廓分明,五官俊美如创世神亲自用坚冰雕刻,透着生人勿近的疏离感。
唯一可以从男人身上找到的,最柔软的东西,就是胸前口袋叠着一方细绢手帕,走近时带着一股清淡的冷香。
田阮:“?”
男人停在田阮面前,居高临下俯视他。
是的,就是俯视。
田阮一米七六有了,而眼前的男人至少一米九。
他退开半步,目光越过男人身后助理模样的人,投向电梯——那是通往自由的电梯。
而这时,男人开口了,嗓音又冷又沉,如寒冰玉石相击:“迷路了?”
田阮这情况确实称得上迷路,他半仰着脑袋点了点,脸上的水迹已经完全干了,只额前半缕发丝还湿着,搭在秀气的眉毛上,眼皮子浅,双眼皮也薄薄的,衬着纤长的睫毛与水润澄澈的眼珠,像只小动物。
男人不动声色地睨着田阮白透温润的脸,须臾挪开视线,“衣服怎么湿了?”
“……不小心弄湿的。”田阮不想和陌生人说太多话,刚要迈开腿朝电梯走去,男人又出声了。
“跟我来。”
“?”
男人不由分说地迈开长腿,朝最远处的人鱼厅走去。助理朝田阮使了一个眼色。
田阮呆了两秒,男人的语气太像教导主任,他一个乖乖好学生根本无法反抗,楞楞地跟上去。
男人背脊挺直,肩臂宽阔,腰身劲瘦,饱满的后脑勺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走路姿势无比板正,像是当过兵,一身正气让人不敢多言。
田阮分神想,这人是谁?
闷闷的一声,田阮撞上一堵肉墙,抬眼对上男人冰冷的双眸。
田阮:“……对不起。”
男人没说什么,助理上前推开宴会厅雕龙刻凤的大门,觥筹交错声如同海浪扑面而来。
田阮刚要说话,手上传来温热的触感,他被牵住了。
像一只待宰的羔羊,被高原雪岭的狼牵入眼花缭乱的人间宴会场。
“先生,我……”田阮的声音被掌声盖过。
司仪拿着话筒朗声道:“欢迎新人!”
田阮:“???”
男人的手极大,轻易包裹住田阮整只手,不容置喙地带他走进宴会厅,面上挂起温和的假面,向众人点头致意。
红毯,鲜花,气球,垂落的花藤与水晶灯,堆成小山的高脚杯,红酒的芬芳与宾客们的香水融为一体,毫无疑问,这是一个婚礼现场。
而婚礼的主角,是田阮和他身边的男人。
轰隆一声,田阮如被雷劈,这么说,这个人就是他如今名义上的丈夫,虞惊墨?
田阮双脚沉重,不知不觉停下来,再回神,视线与虞惊墨那双墨一般的眸子对上,浑身一震,七窍大开,三魂七魄都快顺着天灵盖飘走。
虞惊墨:“你好像不认得我的样子。”
田阮:“…………”
第2章
田阮穿的是一本名为《野火烧不尽》的晋江耽美文,主要讲述主角攻受高中时代相识相爱,之后因为现实原因分开五年,再相见时破镜重圆的故事。
田阮的穿的角色是田远,一个年仅二十岁,就设计爬上主角攻养父的床,从此飞出鸡窝变凤凰,成了豪门小爸。
小爸狐假虎威仗着丈夫的权势作天作地,一生共达成两个成就——
一是不断给主角攻制造绊脚石,做主角攻受之间棒打鸳鸯的棒。
二是不断挑战大佬丈夫的容忍度,喝酒抽烟打麻将,不停地输钱,还偷盗集团机密卖给对家。
总而言之,年轻的小爸就是个作死草包,终于在主角攻高考完那年,因卷入豪门争斗被人害死。
满打满算,此小爸的“好日子”也就两年。一手好牌打得稀烂,生动诠释了什么叫炮灰。
因为只是个炮灰,小爸的剧情田阮都是走马观花,只记得主线,具体细节他已经忘干净。
现在,田阮成了这位炮灰小爸,正在和虞家的掌权人,虞惊墨举行婚礼的现场。
他演技拙劣,抬眼对上虞惊墨探究的目光时,难掩慌乱地低下头,只拿头顶的发旋对着虞惊墨。
被水洗过头发又顺又软,掩着那一张雪白的脸蛋,像冒了芝麻馅的汤圆。
这汤圆圆滚滚的,想逃。
虞惊墨攥住他手,不让他逃,若无其事地牵着他走过红毯,来到稍高的台上。
这个宴会厅经常用于举办婚礼,内设换衣间、洗手间、化妆间。不过宾客众多时,洗手间很容易就满了,只能借用外面的。
“你们干嘛去?”司仪笑嘻嘻拦住这对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