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徐徐后退，后背死死抵着墙，掩耳盗铃似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这突如其来的转变，反倒让占据道德高点的一群人有些摸不着头脑，姜玥甚至悄咪咪的生出了一丝心虚。
换做以前，她只怕早冲过来打人，可现在算什么，就好像她们合伙欺负她一样。
“你干嘛，装什么可怜，以为这样就能让我们同情你吗？”
姜玥是个直肠子，有什么就说什么。
清瑶只是轻轻摇头，“没有，我不值得同情，不管你们对我做什么都是我活该。”
姜玥皱眉，身后的大小姐们面面相觑。
她们有想过她不会再像从前那么嚣张，可眼前这样的温顺实在是她们没想过的程度。
这哪里只是拔了毛的凤凰，她更像被抽了傲骨，碾碎了自尊，撕下了高高在上的傲慢，变成一个人人可欺的小可怜。
她们相互交换着眼神，之前还理直气壮的控诉，顿时弱了好几分，甚至有人露出了于心不忍的表情，总觉得恃强凌弱的恶人变成她们了。
阮玲瞥见她们的犹豫，状似不经意的提醒道：“以前只觉得她善于伪装，现在看来，似乎真的被恶评磨平了性子，我们还是不要再往她伤口上撒盐了。”
伪装两个字立马提醒了姜玥，她多次在原主身上吃瘪遭算计，都源自她又茶又莲的伪装，她一下子就炸毛了。
“屁的伤口，她就是吃定我们比她善良，在这玩苦肉计呢，我以前可没少被她算计。”
“没错，别以为我们会上当，今天既然遇上了，就得新仇旧恨一起算，知道自己活该，就好好受着。”
幡然醒悟的众人重新被激怒，有人拿起桌上的水杯塞到阮玲手里。
“玲玲，她以前怎么欺负你的，你今天就怎么欺负回去。”
阮玲吓得一激灵，忙不迭推脱道：“不要，我不想这么对她，这么做我和以前的她又有什么区别，我已经不在乎了，真的。”
她言语真诚，急切的朝姜玥递眼色求助，“玥玥，你让小慧住手好不好。”
姜玥被她的软弱气得花容失色，直接拿过那杯水，硬塞到她手里，亲自握着她的手腕朝清瑶的脸泼了过去。
“哗啦--”
清瑶的脸和刘海被水打湿，狼狈的贴在秀气的小脸上，被泪水和纯净水同时浸染的眼眸里，既有酸楚又有涩然，越发楚楚可怜，水迹浸湿前襟后徐徐蔓延，很快就席卷了大片布料，又惨又脆弱。
她抬手轻轻拂开紧贴脸颊的湿发，佯装坚强的抬头迎上她们或错愕、或幸灾乐祸、或于心不忍的视线，平静却有力的说：“我不会还手的，只要你们能消气。”
姜玥这下是真的被惊到了，为她此刻的决绝和无畏的担当，这也太不像她了，难道她真的成长了。
清瑶朝她看过来，直言道：“做错事就该认罚，我如今所承受的恶言比起我对别人造成的伤害根本不算什么，请你们一定不要手软，有什么怨气都冲我发泄吧，反正迟早都要还的。”
这话极具挑衅，可落在她们耳朵里却莫名叫人于心不忍。
徐清瑶曾经多么嚣张啊，如今一朝失宠就被全网群嘲，可谓从天堂坠入地狱，这样的打击换做她们，只怕一分钟都承受不了。
可她依旧无所畏惧，甚至直面她们的仇恨，催促她们以牙还牙，这份霸道的确很徐清瑶，可也正因为她这份敢作敢当的无畏，让她们迟迟无法出手。
有心软的人扯了扯同伴的衣袖，“要不算了吧，她其实挺可怜的。”
一夜之间一无所知，还因为生母背负骂名，既融不进徐家，也回不去自己的家，比无家可归还要可怜百倍。
那人也露出了犹豫之色，转头看了眼姜玥。
姜玥死死盯着清瑶，像是要在她脸上看出点猫腻，可她整个人狼狈无措，头顶的中央空调也像是故意欺负她似的，指着她吹冷风，她瑟瑟发抖的抱紧双臂，眼神却倔强的看着她们，一副视死如归的决绝。
这样的徐清瑶她还真是第一次见，一时间有些无从下手，就如阮玲说的，如果她们出手报复，和曾经的徐清瑶有什么区别。
阮玲默默攥拳，不得不说徐清瑶这招以退为进的卖惨用的真妙，轻轻松松就让大家的恨意泄了大半。
这可不是她想看到的，如此千载难逢的报复机会，错过了一定后悔一辈子。
她假装手抖，把杯子掉在地上，而后匆忙去捡，划伤了指腹，顿时鲜血如注。
姜玥看到后忙蹲下查看，阮玲故意露出掌心那道深可见骨的狰狞疤痕，脑中闪过她被徐清瑶推下楼梯，撞碎玻璃隔断，差点把手筋割断的遭遇，心底那丝莫名涌上的怜悯顷刻就被愤怒代替。
她拉着阮玲站起来，摊开她的手掌示意清瑶看，“你说的没错，相比你给别人带去的伤害，你现在承受的这些远远不够！”
触目惊心的伤疤被指腹涌出的血染红，一秒唤醒了在场千金们恐怖的回忆。
那一次事故她们全都在场，每次看到伤疤都能激起她们对徐清瑶的恨，此刻也一样。
猛然回神后，她们顿时懊恼无比，虽然清瑶没对她们做这么恶劣的事，但她对阮玲造成的伤害罄竹难书，她们实在不该慷他人之慨放过她。
一时间，众人环顾四周，找寻着趁手的工具，想一起为阮玲报仇。
姜玥把阮玲拉到一旁，叫了店员带她去包扎，自己顺手拿了一只没开封的红酒，气势汹汹的朝她走去，当即就要给她开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