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祖母,孤昨夜受凉得了风寒,嗓子不太舒服。”
“本宫也是过来人,你以为本宫看不出来?你年纪尚小,应当注意节制。”
“皇祖母所言甚是,孤受教了。”
崔念文将视线从司寇初南身上移开,转而去望天空。
“以后,也不必自称‘孤’了,你该称‘朕’了。”
“皇祖母,怎么这么突然?”
“初南,我的眼睛已经不大看得清了,我不想再等了。”
崔念文对着天空伸出自己的手,她看着自己的手触摸到初阳的虚影。
“我不想死在我的心愿达成之前,我要亲眼看着被我改变的世界。”
她转而与司寇初南对视。
“你长大了,该担起一切了,我被困在深宫这么多年,你登基之后我要出宫,我要亲眼去看由我缔造的世界。”
“皇祖母……”
“你不用担心我,我会将后宫的妃嫔一并带走,一堆人照顾着我呢。你也不用担心你自己,只要你将无名笼络住,哪怕当个残暴无能的昏庸皇帝,你也能坐稳皇位。”
司寇初南只觉得心口堵堵的,她知道她会成为皇帝,但她没预料到皇祖母会离她而去。
她是长大了,她已经能够独当一面了,但是,她依旧不想离开皇祖母。
纵使心里有再多的不舍,她仍要尊重皇祖母的选择。
“好……”
当天早朝,皇帝就宣布了重磅消息:他老了,他要退位给自己唯一的孩子,此后作为太上皇颐养天年。
是的,司寇初南就是那个唯一的孩子,崔念文操控皇帝之后便将所有不受她控制的妃嫔赶了出去,就算司寇初南有兄弟,那也只是名不正言不顺的私生子。
而那个常年在暗处躲躲藏藏的私生子得到消息之后再也沉不住气了。
“诸位,现在已经到了最后的时刻!我们得反!不然,想想你们活在女人的统治下会过什么样的日子!”
“先前太后娘娘虽未称帝,却与皇帝没什么两样了,我们还不是不是照样活,照样汲汲营营,照样位极人臣。二皇子,谋反是件大事,你不能喊喊口号就叫我们去送命啊。”
“喊口号?你们以为教司坊里养着的女官们是为了替代谁的?自从开放了女人也能做小吏,弃婴塔里竟然全是男婴了!”
“教司坊一共才多少人?全国官员的缺口那么大。还有小民开始重视女儿,那是因为女儿相比儿子更恭顺,养女儿的人家幸福稳定,便越来越多人效仿了。”
“可是长此以往,世上还有我们男儿的立足之地吗?”
“二皇子,你不应该与我们说这种话,我们都老了,哪里还需要管以后。”
谢安易低垂着头,司寇元青说一句他怼一句,他不敢抬头,不然他害怕他看到司寇元青难看的脸色之后会笑出来。
这也是个好高骛远的主儿,他此刻不应该找他们这些文臣,谋反的事他应该去找武将。
不对,他忘了,与司寇元青亲近的武将都暴毙了,哈哈,他这是病急乱投医了。
“谢大人既不愿与孤相谋,又何必来此,不怕被太后娘娘抓到了获罪吗?”
太后娘娘怎么会治罪他呢?他就是太后娘娘派来的人啊。
也幸好他来了,此子竟然如此会蛊惑人心!
若不是娘娘将他能用之人全部除之殆尽,人人都避他如瘟神,说不定他真的能搞出一番事业。
谢安易看着司寇元青甩袖离去,他与周围的老伙计们相互对视,彼此笑了笑。
他们都有一个或几个机灵的孙女等着太后娘娘宣召入朝。
登基大典仍需准备,众人却已经改口称司寇初南为“陛下”。
司寇初南行走在宫中,众人见了她一口一个“陛下”。
“陛下!”
毕昭芸出现将司寇初南拽至一边。
“怎么样,你们最后成了吗?”
看着毕昭芸眼里掩不住的八卦光芒司寇初南就知道昨日一切误会都是此人特意设计好的!
难怪昨日师尊那么温和一个人那么凶地盯着她,她一点都不冤!
“毕姐姐,我原本准备登基之后再坦白,你这样完全打乱了我的计划!”
“等到你登基之后?我的小初南,你竟还看不出来她的离意吗?当她完成她的宿命,她便要离开了,到时你对她来说只是徒儿,你拿什么来挽留她?”
“我……朕……”
“哎呀呀,看来你昨日很幸福啊。”
毕昭芸略撩开司寇初南的袖子,点点红痕暴露在空气之中。
“毕姐姐!”
“羞什么?你找我借本子的时候可没有这么羞涩。”
“毕姐姐……她愿意帮我,却不愿意让我帮她,这正常吗?”
“兴许是她不喜欢被人掌控的感觉,慢慢来吧,你对这很在意吗?”
“在意,也不在意,我只是想与她更贴近一点。”
“唔……”
毕昭芸向四周看了看,附到司寇初南的耳边低语。
司寇初南听得满脸羞红,努力去压制自己过于高涨的心绪。
“这样做真的行吗?”
“陛下你要记住,你没有禁锢她的资本,那你就要以退为进,用你的柔情蜜意去感化她。”
“好……”
就像师尊喜欢将她比作小狗崽,她要像小狗崽一样热情、乖巧、柔弱。
今日无名没有任务,她躺在庭中的花树上,枕着春风遐思。
司寇初南继位的消息她也听到了,她知道自己终于等到了能够离开的时候。
接下来,她要去干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