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缔想起《贺新郎》那唱戏里的“新郎”。
真是不负责。
如若撷兰苑的苑主是个男人,或许这些阻力要少上不少,可脉婉惜就是女子,所以她比起其他同僚都要谨慎,唯有独善其身才能在那个鱼目混珠的地方避开流言蜚语全身而退。
“所以找小姐,一是因为小姐有才能,足够撷兰苑去依靠,二是妾身想从小姐手里讨一个机会,”
脉婉惜摊摊手叹气,语气虽然像是在话家常,但内容却是不同“妾身想要一个,能让撷兰苑走到人前的机会。”
这本就是脉婉惜一开始的请求,只不过没有明说罢了。
“是么,撷兰苑而已。”江缔指着边上的山崖远景,看上去很小,但实际无边“我能走多远,我自己也不知道。”
她确实不知道。
因为谁也不知道这条路上有什么。
脉婉惜有些恐高,她便没有像江缔一样走的那么近,但她也同样看到了对面的山路,比起落丘村来看,真是云泥之别。
“只要不会原地踏步,妾身便满足了。”
江缔没正面回答她这个问题,但她的无声已经代表了两个人心中的回答。
哪怕素履之往,也一定要尽己所能,看到尽头。
“脉苑主,还真是心有壮志啊”,江缔回身,山风把她的衣摆掀起,连束好的长发都被赶到了前头。
“因为妾身的娘亲早就给了妾身一个道理,”
“不问天地,切莫惋惜。”
果真是好名字。
江缔想。
“脉苑主可知我名姓?”
江缔突然道,不过这个问题,就算还没有听到脉婉惜的回答,她都已经能知道答案了,这个问题实在是简单。
简单到让人摸不透。
“小姐是江府大小姐,宣威将军江缔。”
脉婉惜虽然不知道江缔有什么意图,但她还是回答道。
江府小姐是江缔出生挂了几年的名头,二十几年人生中自然也不乏风头正盛的宣威将军之名。
“是,我姓江,单名一个缔,”江缔像是两个人素未谋面一样,眼眸低垂,有几分自顾自的介绍自己,叫人摸不着头。
但前提是,她江缔只有名。
“表字,亦朝。”
江缔伸出手来像是要接风,不过只留有一丝触感在手上,其他的什么都没有留下。
这个字,江缔忘不了它从江孤口中说出来的时刻。
江缔的这一句话很轻,轻到是由风吹进脉婉惜耳中,但分量不小,至少它沉甸甸的落在了脉婉惜脑海中。
江缔江亦朝。
这才构成了一个完整的江缔。
那天的阳光并不是很大,毕竟就算是烈阳也要被空气中的寒风给逼退几分,挂在天上却散发不了多少温暖。
但脉婉惜不管之后过了多少年,都深信不疑。
自己那天。
看到一个在光下熠熠生辉的江亦朝。
第20章 国公
那天晚上是什么光景江缔并不知道。
但是听说是撷兰苑被堵的水泄不通,撷兰苑的门槛都快被踏破了,一曲接着一曲,掌声几乎要把戏楼给震塌了。
连苑主都亲自上场唱了好几曲。
酒食也不错。
当然江缔什么都没看到,但对于前者还是相信的,至于后者就不免带了积分怀疑了。
因为这一切都是宣静那小子在撷兰苑挤了一夜打探来的。
“嗣宁啊,你最好庆幸这几天公务不多,不然你非得死在宣尚书的棍棒之下。”
江缔有些无语的看着眼前的宣静,很难想象有人一直到三更半夜翻墙回家还没有被发现甚至第二日还能有经历办完了公务来找她抱怨。
宣静官职虽然小可也是有实权在手里的,江缔一边想一边看着宣静哭爹喊娘抱怨自己的头发要掉光了还不知悔改的想着下一次要怎么天衣无缝的回家不被发现。
江缔:“……”
江缔:“嗣宁,我说真的,你为了闲玩能把公务都提前做了,把闲玩的功夫加到办事上你升官难道还远吗?
谁料话说出口却是宣静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她:“阿朝,你是不是被我爹附身了,这话他老人家早上刚跟我说过!”
“不是我……”
“没爱了……”
“……”
江缔沉默许久,最终还是决定“和平”解决问题,于是她慢慢走到宣静身旁,在对方疑惑的目光中瞄准宣静的发冠干脆利落的来了一下。
“打人是吧!”
江缔发誓自己没有碰到他的头,至于发冠有没有扯到头发或者自己的袖子有没有抽到人就不关她的事了。
不过就事论事,抛开家世不谈,宣静的终点也不会是区区一个七品小官。
“行了,别嚎了,”江缔做回去,向他身后看了一眼故作震惊道:“眠晚,你来了?”
宣静立马回头连带着声音都停住了,脸上的笑容笑到一半凝固在脸上,然后回头幽幽地说道:“阿朝,我不就是缓和一下气氛,图纸我真的带来了。”
宣静像是被人按了穴位一样默默无语的把图纸拿出来交到她手上,然后默默无语的喝茶。
江缔不经感叹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这时江缔一眼看见了门口的人,“眠晚?”
后面的人还没回话,宣静先打断:“行了阿朝,别诓我了,没用的……”他懒散的转过头,丝毫没有准备“眠晚怎么可能……”
空气似乎凝固了。
陆迟站在他身后好笑的看着他。
江缔捂着嘴偷笑。
只有宣静一个人感到了世事凉薄。
“咳咳,眠晚你来了……坐啊”,宣静一段话卡在了喉中,差点一口气没上来直接逝世,他装模作样的咳嗽几声拉过陆迟坐在他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