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惊山语(85)

作者:时道 阅读记录

“这方法断然是用不得的,我此番去并不是为搬弄什么,也不是为口吐妄言平白叫人糟心。”

林疏桐怕她误解,忙去攥她的手,又怕自己冒失堪堪松了手。“我只想得出‘剖骨洗髓’这样简单又野蛮的道理,口无遮拦说出来确实是唐突了……若是世间有一味喝下就能在周身运转,使人骨血焕新的药就好了。”

顾淮音苦笑:“你那四个字说得连我也觉得骇人,倒不如将‘剖骨洗髓’换成‘浴火重生’既讨人欢心又教人信服。”

知道她又开始乱说胡话,林疏桐也只能无奈摇摇头由着她来。

但顾淮音也并非一点正经的也没有,皱着眉将今天事一并跟她说了。

“我也没查出这病症的来由,我今日去那茅草屋看了看,发现沈伯墓前有刚翻出来的新土……罢了,可能只是野外不知名的动物经过弄出来的吧。”

顾淮音话说一半住了口,不肯让她多心。

但自己对那天夜里沈伯那句“魂无归冢不得安宁”仍存疑虑,今日得见那坟上确实有翻动痕迹,棺材也露出一角,看样子绝不会是什么动物刨出来的。

有人动过那坟茔。

顾淮音没再多说什么,提了两嘴其他便将此事遮掩过去,好在林疏桐也没心思过问什么。

暑中山间风云难测,大雨伴随“轰隆”一阵雷响就从天间倾倒下来,雨势正是今年鼎盛时。

雨声“稀里哗啦”打烂繁茂林间枝叶,闹得深林燕雀无家可归。

“轰”又是声雷响,云间闪电一瞬乍亮,只一线便将睐山溪谷里照得恍如白昼。

榻上盖着薄褥浅眠的林疏桐恍然惊醒。

“疏桐……疏桐?”身旁人轻轻推她。

林疏桐坐起身来摸了摸脸上裹着的白布,长久被盖住的眼眶倏而有些痒。随后白布条被身旁那人解开,她下意识睁眼竟发现自己竟然模模糊糊能看见了。

面前黑影轮廓可辨,只是不甚清晰。

复明的感觉让她蓦然诧异,随即用轻颤的双手紧紧握住顾淮音的肩,急切的想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她。

却听顾淮音吃痛闷哼一声,重重叹了口气。随后将她握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推开。

还没来得及高兴,林疏桐又以为是自己力道太重弄疼她了,心里不由得自责起来。

却听顾淮音道:“疏桐,你何苦留我?”

声色还是熟悉的声色,语调却是前所未有的苦涩。

林疏桐被她这没由来的话一惊,虽没听懂她在说什么可心里仍是慌张的,好似已经预感到要发生什么。

“你、你怎么了?”

“轰”地又是电闪雷鸣,天上白色亮光透过薄薄窗纸映在二人脸上,照见顾淮音脸上一片血色。

饶是林疏桐刚才复明,只一眼,也被她脸上纵横交错的伤口吓得说不出话。

脸上颈间十几道深可见白骨的口子外翻,肆无忌惮血淋淋地摆在那里,外露的唯有一点好皮竟也被青痕覆盖,简直触目惊心。

“我本不是睐山里人,如今染了此处的病症落的这样的下场,全拜你一句‘剖骨洗髓’所赐。”

顾淮音薄唇轻启,林疏桐再没听过比这更毛骨悚然的了,偏偏哭也哭不出泪来,酸涩哽了满口如刀割一般发不出声。

“疏桐……我受不住,我陪你在清平堂这几年权当还了你的救命之恩,你若是当真有心,何苦留我呢?”

顾淮音又将这话重复一遍,林疏桐听得如雷贯耳,好一阵眼前发昏,她硬是咬着牙捱,死死盯住顾淮音的唇。

“不……不是这样……”林疏桐咽下苦涩,嘶哑着声音开口,可又不知道自己该解释什么,难道当年不是自己执意留下她的么?

她还欲去扯顾淮音的袖子,窦然发现自己手上握着一把尖刀,刀刃上淌着血。

林疏桐还没来得及怕,就见顾淮音一把握住刀刃,带着她的手刺进胸膛里。手上一片温热触感,却松不开。

“你对我的那些私情我已然知晓,我念着你救我一命从未放在心上,现在又对我做出这样的事,叫我怎么好再见你呢?”

舌下苦,心绞痛。

太多惊骇景象重叠在一起,林疏桐已觉得自己浑浑噩噩快分不清生与死了,她一动不动失了神一样,终于神识被如海潮般的暗黑吞没。

第49章 睐山序(十一)

屋外大雨止不住地落,乱砸在山涧中最后汇入溪流,仅一夜,水位便暴涨险险淹进靠近溪岸的村户家中。

塌上林疏桐昏厥过去,大概是过了许久,带着梦里的心如刀绞清醒过来,脸上层层浸出的冷汗正被一方温热帕子轻轻擦去。

原来只是一场梦而已。

林疏桐因为疼将一口气吐得断断续续,忍不住蜷起身子,手死死摁住心口。

见她如此,顾淮音慌了神,忙去牵她另一只手来替她把脉。鬼婴已经被封进匣子里,应当不是它作祟。

明明脉象平稳,到底因何如此?

林疏桐心里满是昨晚她说的那些话,神思凝在“私情”二字上,倏而抽离开住她来把脉的手,忍着疼问:“淮音,现在是什么时候?”

“辰时。”顾淮音拨开她脸上被汗浸湿的碎发,再小心掖紧被角。

“不是,我是说今天是什么日子。”

“五月廿八。”

“五月廿八……”林疏桐不自觉跟着她喃喃,将这日期在脑子里过了几遭。心又不合时宜地疼起来,每呼吸一次都如同无数长针刺入。

“淮音,我好疼……”她身上脱力,只能勉强发出一些气音,叫顾淮音看了无措。

上一篇: 离婚搭子的带崽日常 下一篇: 桃源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