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合作？”
第二天，对于薇娜丝的提议，从外归来的伊路米偏了偏脑袋，一副无害的表情略略疑惑。
此时薇娜丝已经醒来，她发现不在熟悉的宿舍中，躺在陌生的床上。
“你把我弄成这样不就是想让我求你吗？”薇娜丝点了点自己的脑袋，说着，顺手从桌上抽出一张纸巾擦掉从眼眶中掉出的眼泪。
她脚下一旁放着小垃圾桶，昨天还空荡荡，一早上的功夫，就堆了一小半纸巾。
薇娜丝早上醒来后不久，就发现了自己的不对劲。
她过于感性了，她的情绪仿佛被放大了好几倍，哪怕是起床不小心碰到了脚趾都想哭。
不是因为疼，是陌生的环境让人不安。
略微冰冷的空气好像都具现化变成了细细的蛇，滑过她的皮肤，留下湿漉漉的印记。过于工整毫无生活气息的冰冷房子也会令她胡思乱想自怨自艾。
等薇娜丝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不安，恐惧，委屈，怨恨。
昨晚的事情她已经记不太清了，但她记得伊路米来到学校找他，一想到利威和黛米现在情况不明，薇娜丝感觉心脏都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明明还什么都没有发生。
这不正常。
在学校里的日子，薇娜丝适应得那样快，这是人性对安稳幸福生活的天生向往，是一个变好的信号，是穿透乌云的光，她会变得感性，对外界的情绪接纳更深入。
但不应该变得这么严重。
薇娜丝花了很长时间稳定情绪，但是一大包纸还是被她用完了，现在眼干喉痛，整张脸像被闷在不透气的塑料袋子里，还没见到伊路米，精神状态就已经被磨了一大半。
勉强从抽屉里找到几颗糖放进嘴里，门就从外面敲响了。伊路米装模作样从外面赶回来，一早上的时间完全留给了薇娜丝“消化”。
就比如现在，她和伊路米谈判，但桌下她的手在抖，她对他的恐惧情绪在被放大。
薇娜丝用左手强行压住颤抖的右手。
“这是我们之间的事，不要牵扯利威和黛米。”薇娜丝抬眼。让自己望着伊路米的眼睛。
她对伊路米的恐惧放大了好几倍，但是她的不甘和愤怒也同样如此，这勉强让她保持理智不会被情绪牵着鼻子走。但也只是如此了。
她的情绪并不平静。
“你已经成功了，现在我被你关在这里什么都做不了。”
她甚至不敢逃跑。她可以赌自己的命，但不能自私地拿别人的命去赌。
伊路米看了薇娜丝几秒，他笔直坐在沙发上，声音平常：“薇娜丝没有资格和我谈合作哦。你的手上没有筹码，甚至连收买我的戒尼也没有，哦对了，你还欠我很大一笔钱。”
伊路米并没有退步，他还在得寸进尺。
薇娜丝低下头，右手暗暗用力，克制住脑中乱七八糟的想法。
“用‘合作’这个词也许不太合适，我先道歉。关于之前欠下的酬金，我可以写欠条，会慢慢还上。”
伊路米看着薇娜丝从抽屉里取出本子，写好欠条，签字画押，然后递给自己。
“请收下。”
薇娜丝强行让自己松口。
她只能松口。
如果只是她一个人面对她，她跑了就跑了，后果她自己一个人承担。但伊路米现在还在波拉岛，她不能让自己牵连到黛米和利威。
一想到他们可能会因为她而死，薇娜丝完全不能接受，甚至一想到这一点……
薇娜丝连忙伸手又从桌上抽了一张纸巾擦掉眼泪。
什么都还没发生，她脑中都
已经开始浮现参加两人葬礼的场面，冰冷的墓碑，黑白照片，朋友家人的哀恸……
他们若是死亡，也不止她一个人会痛苦。
“不论你的目的是什么，我都会好好配合。”薇娜丝说。
也许是看在她很懂事的份上，伊路米才接过薇娜丝的欠条。
仔细一看，嗯，金额少算了50亿。
薇娜丝只好又重新写了欠条给伊路米。
她也不知道这50亿从哪里来的，但是也无所谓了……因为金额太大，如果不是改行干强盗，她大概一辈子也还不起，多不多这50亿其实没多大影响。
“这样你满意了吗？”新欠条递过来的时候，薇娜丝的手在抖，欠条上甚至还有未干的水渍。
伊路米的良心丝毫没有受到谴责，这副仿佛将卖身契交上来的模样令他有种奇异的愉悦感受。
轻薄的一张纸，他的某种掌控力好像就此具现化，揍敌客家族向来重视契约精神，金钱的效力连接更是值得信任。
这是一份宝贵的连接。
伊路米突然伸手握住薇娜丝发抖的手腕，由于过于突兀，薇娜丝被惊得从沙发上站起来就想跑，但伊路米动作更快，力气也大，她还来不及跑。
“真的什么都会配合我吗？”
伊路米凑近薇娜丝。
他能闻到薇娜丝嘴里糖果的气味，有种青涩的酸。
“是青苹果的味道。”伊路米语气笃定。
对方的鼻尖快要挨到她的嘴唇，薇娜丝脸色有点难看，梗着脖子僵硬往后压。
“你得先答应我，不能伤害利威和黛米。”薇娜丝用另一只手抵住伊路米的下巴。
伊路米定定看了薇娜丝几秒，薇娜丝眼神倔强对他对抗。
漆黑的双瞳鲜格格无底的黑洞，仿佛要翻涌出来将目之所及全部吞没掩去所有生机。周身的空气好像都下降了好几度。薇娜丝汗毛立起。
对方修长而苍白的手指抽过她手里的欠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