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是非常用力地,用尽全身的力气紧紧地趴在伊路米后背,就连重伤的腿也不觉得疼痛。背后的袭击仍然继续着,伊路米左摇右晃,她像是被放飞在空中的风筝一样,风很大,连接她的只有一根线,她必须紧紧握住这根线。
伊路米与旅团的距离忽远忽近,互使暗器意图拦住对方的脚步,这是一场追逐战,趴在背上的薇娜丝并不安稳,伊路米与飞坦之间斗法总是会不可避免地波及到她,薇娜丝一声没吭,不希望因此让伊路米分心。
薇娜丝紧紧抱住伊路米的脖子,只看向前方。冷风吹得她眼睛疼,猝不及防一阵天旋地转,她的胳膊传来剧痛,低头只看见一片锋利的暗器扎进了小臂的皮肤里,鲜红的血液流出,沾湿了她的袖子。
薇娜丝目光闪了闪,没有松手去拔,怕自己一松手就掉下去了。只是另一只手收得更紧,更握紧受伤这只手的袖子,因为血液流到皮肤上会让她的手打滑。
身上的伤口和疼痛不值一提,薇娜丝紧紧望着前方,身体愈加用力缠住伊路米。这是她唯一的生路了,哪怕那把暗器扎在她的手上,扎在她的脖子上,她也不会松手。
这场追逐好像持续了很久,薇娜丝感觉自己被扔进了塞满冰块的洗衣机里,眼球好像都被冻僵了,紧绷的神经变成了发硬的水泥刺戳着她的大脑,又细又尖,一把锤子下来却又能将其彻底砸碎。
薇娜丝的意识很清醒。
不能放松,不能闭眼。
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将身后人甩开了一段距离的伊路米将她带到了某个黑暗的小巷子里,隔着小巷子的一排房屋临近水边,这条河通往伯斯湾外围的港口。
出巷子的时候,伊路米背上仍旧背着什么
东西。
伯斯湾是一个很大的城市,它的外围是一片巨大的水域,黑暗的夜色中,一个身影悄无声息下了水。
直到系统告诉薇娜丝她可以再绑定猫主子关系的时候,薇娜丝才探头。晚上的港口并不安全,有时候会有**分子在这里做违法交易,于是她一直待在水底。
根据西索提供的消息,旅团现在已经被伪装成她的伊路米吸引了所有注意力。
趁此机会,薇娜丝直接锁定了港口边上某个胡乱晃悠的**分子,对方看起来是有点喝醉了,不太清醒。
薇娜丝立刻与他绑定关系,并变成一只黑猫跟上他。
薇娜丝控制着他开车带自己去机场,并从机场附近的某便利店的员工手里拿到了五张机票,分别去往周边城市的大型机场。这是伊路米一早就买好的机票。
她跟着**分子进了机场,很快就找到了来机场接应自己的人。这个人是西索安排的,会带她去往天空竞技场。
薇娜丝控制着**分子将机票给对方后,又扣下了他的枪自己留着,最后才让他离开。
接应人带她去了贵宾室单人间,出来的时候,薇娜丝已经是另一幅打扮,手里拿着其中一张机票上了飞机,目的地是登托拉地区。
飞机起飞后不久,西索告诉她,旅团已经发现了异常。
……
薇娜丝没敢松下心神,等下了飞机,那位接应人带着薇娜丝通过乘坐飞行船前往天空竞技场,很快,两人又登上船继续赶路。
再次落地的时候,已经接近下午三点。
暖和的阳光照在她身上,不禁抬头望着挂在当空的太阳,薇娜丝有点恍惚。
昨天晚上到现在她都没有睡过觉。
在飞机和飞行船上的那段时间甚至比昨晚直面飞坦和侠客的时候更要煎熬,一闭眼就是她被旅团再次发现的场面,生怕他们又从哪里突然跳出来。她甚至忍不住担心会不会在这里遇到第二天往回赶的派克诺妲。
薇娜丝只好一直睁着眼睛。
脑中不断思考着旅团有可能以哪种方式突然出现,然后将她抓回去。
她该如何逃跑。
为了逃跑她能付出什么。
为了活着她能付出什么。
睡不着的时候很容易胡思乱想,薇娜丝又又不禁考虑到那个孩子的事,她在脑中与西索对话,希望能拜托对方将窟卢塔族的事情告诉格林。
但西索告诉她格林已经离开了。
忽地,薇娜丝福至心灵,也许她该问问伊路米当时救下那两个孩子的人是谁。她确信自己看到了金色的……一阵风?
只要不是正面和旅团起冲突,光是逃跑的话,应该还是有机会的。
希望她和那个孩子都能成功逃掉……只是这辈子真的最好不要再碰到旅团了。
……
下了飞行船,薇娜丝感知到自己的双脚踩在了实地上。阳光照在她身上,热闹的人声重新入了耳,什么东西在慢慢融化。
她的身体表层好像结了一层坚冰。
这层坚冰从感知层面开始,冻结了她的所有恐惧。
卡牌的预言怎么可能让人不怕呢,再次面对旅团怎么可能不怕呢,直接被抓住怎么可能不怕呢……那瞬间的恐慌太多,以至于冲破了理智该承受的界限,变得好像什么都不怕了。
感知不到恐惧,只用力强撑着一口气,强撑着活下去的信念,什么都敢说,什么都敢做。
在此之外的地方逐渐被坚冰攻占。
这层坚冰从感知层面延伸,从里到外,直到到物理层面。
冻住了她的情绪,冻住了她的知觉,冻住了她对这个世界的感知,冻住了她的血液和心跳,冻住了她的身体。
她似乎一直都被泡在冰桶里。
下飞行船的时候,薇娜丝感觉自己的一双腿沉重而冰冷,如同铁棍一般,甚至不会打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