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脸黑了一下,语气硬邦邦地:“……大概是因为紧急程度和效果区分吧。”
“总感觉小降谷听起来很有经验并熟练得让人火大呢。”萩原研二笑眯眯地捏了捏拳头,“之前你和小千奈一起离校的时候果然是发生了什么吧?总之小降谷你也遇到了危险,被她亲了嘴唇之外的地方?竟然还要靠小千奈保护,你们遇到的危险大概并不是我们常规认知中的危险吧?”
“……别再试图从我这里套话了,Hagi,”降谷零比了个叉,“在她自己说之前,我是不会说的——而且归根到底,我对她的具体情况和能力也不是百分百的了解。”
“我唯一能确定的是,她'那边'的世界,比我们认知中的危险而异常得多。”说到这里的时候,他的神色严肃了起来,“那种危险对于我们来说目前几乎毫无应对方式……所以,我并不建议大家涉入过深。”
“那你自己呢? Zero ?”诸伏景光轻声问他,“会说出这样的话,你自己就已经……深入其中了么?”
降谷零微微抿唇,沉默着避开了他的目光,垂眼看向手边便利店的塑料袋。玻璃窗外车来车往,车灯从侧面泄露的光照射在塑料袋的logo上,一明一灭。
“所以,前辈你应该也清楚吧……对于普通人来说,对咒术界的了解太深入,并不是一件好事。”
装满了零食的塑料袋已经瘪了一半,凹陷下去的部分隐没在阴影中。一只小手扒拉着袋子,小诅咒探出脑袋,又从里面摸了一包薯片出来。
'她'薯片才摸到一半,就被另一只纤长的手按住了。千奈一边捏着'她'的手腕给她换了一根棒棒糖,一边歪着头看向突然发问的金发少年:“我当然知道……不过你为什么会突然提起这个?七海?”
说老实话,七海并不觉得她是真的知道。但身为后辈,他其实没有多少对前辈说教的资格。
“……只是觉得前辈稍微有点过分在意那几个……新朋友了。”他平淡地陈述道,“分享欲是可以理解的,不想隐瞒也是人之常情,只是,对于多思多虑或者追求稳定的人来说,对超出理解范围的世界一无所知,对他们来说,或许更加幸福。”
而对于求知欲旺盛的普通人来说,对咒术界产生好奇,更不能说是一件好事。好奇心总是伴随着危险。
“前面的话,是七海你自己的想法吗?”千奈托着腮,回望着他,“你一直都更想过稳定而规律的生活吧?不用随时保持精神紧绷、计划好的事不再随时都有可能被迫改变……像'普通人'一样,安稳、平静、幸福。”
“感觉完全是七海会有的想法呢。”坐在副驾上的灰原忍不住点点头,“像个追求社保福利的社畜,超级成熟——”
“……有这种追求是理所应当的吧,又不是所有人都能忍受现在这种被当做耗材使用并毫无福利保障的生活。”七海瞥了一眼驾驶座上汗流浃背的辅助监督,低低啧了一声,“中二期的热血也不会一直燃烧……你以后也会考虑的,灰原。”
“诶?未来的事未来再想嘛。”黑色蘑菇头少年搔搔脸颊,“至于中二……感觉不中二很难做咒术师诶,感觉自己背负着必须完成的使命、一定要保护同伴什么的,燃起来以后咒术不就噼啪——地往上升了吗?”
明明是同期却远比他成熟的金发少年额前青筋暴跳:“什么叫噼啪地往上升……情绪能提升的咒力也有限度。术士的上限早就被天赋框死了,别整天燃过头就觉得自己可以越级单挑咒灵——说了多少次了,出任务之前别看那些奇怪的升级逆袭漫画!”
“可是七海你之前明明也有看……而且千奈前辈也会一起看啊,有什么不好?”
“是你们非要在我面前聊剧情,如果我完全不看和被孤立了有什么差别?”
刚刚还满脸都写着成熟的少年和同期你一句我一句地掐了起来,千奈一时间没憋住笑,哼哧哼哧地捂着脸笑起来。
“不过七海也是,明明自己也很热血吧?”她弯着眼睛,“上次灰原受伤的时候也是……”
明知道自己暂时无法拥有和一级咒灵抗衡的实力,却依旧没有抛下同伴……因为责任而燃起的热血也是热血,少年人的一腔意气还是会在某些时候突破所谓的“理智”,顽强地冲破现实的桎梏。
“……没有能力的情况下做这样的事,只不过是热血的笨蛋罢了。”七海微微垂眼,“如果不是前辈赶到,我们大概都会死吧。”
绝大部分咒术师们只是耗材——他无比清醒地知道这一点。分发任务的高层们错误地判断了咒灵的等级,低级咒术师要是因为他们的失误死亡,也会有新的术士来填上这个口子,人命对他们来说只是可以随时牺牲更换的道具……只有暂时难以更换的部件有与他们*谈条件的资格。
而早川千奈就是他们最难找到替换品的那个部件之一。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对咒术界的意义超过拥有无下限的六眼和咒灵操使……毕竟,不管是地位多高的人,只要依旧有贪欲,就总会奢求自己无法实现的“愿望”。
七海从来都对现实很敏感,自然不会错过这样的事实。
他们将神女禁锢在东京,用正义和责任驯化她。而日常里她要是有什么要求,为了维护双方关系,他们也不会和她撕破脸。
也因此,她能将星浆体天内理子就这么放在天元大人的眼皮子底下,能因为后辈遇到危险联合同期向协会施压——除此之外,她几乎一直无欲无求地行使着神女的职能,不知疲倦,从不倦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