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十八岁的乌云】
意识沉浮的时候,人会想什么？
光怪陆离的美梦，不切实际的妄念，或者是如梦似幻的回忆？
对于太宰治来说, 也许以上三点之于他都差不多, 反正就是现在用不到, 过去不想要, 现在和未来都不需要的东西。
回忆是个坑，无论是十八岁还是二十五岁都差不多。
可是让人有点意外的是，太宰治感觉自己正在做一场美梦, 不是二十五岁也不是十八岁，甚至比离家出走被森鸥外捡到的时候还要早。
那个时候他大概……七岁, 还是古老的津岛财阀家的幼子, 日复一日的困在如朽木般粗壮又腐朽的家族中，喜怒哀乐都像是在这个世界租来的东西, 不但不属于自己, 还要还给别人。
太宰治从小就不是一个循规蹈矩的孩子, 哪怕长大后看起来人模狗样衣冠楚楚，披上西装就像是从古典的大户人家里走出的翩翩佳公子。
可是如果他真是这般模样，十四岁的时候也不会离家出走, 并且再也没有回过家。
同样是著名的财阀家族，不是所有的财阀都叫铃木财阀或者迹部财阀,仅仅只是在地区有着古老名望的津岛家族从财力来说其实远远比不上迹部这些新晋的家族。
可是津岛家族自诩血统高贵,听说古时候还和皇族有过联姻,家中族谱往上数几代还有公主什么的,所以无论时代如何变迁,津岛家的高贵和古老永不褪色。
但是对于太宰治来说，这种古老家族里更加老掉牙的各种堪比宫斗的勾心斗角简直让人索然无味。
可是连他也无法否认的是,虽然现在无所谓，可是反而就是因为这些看来无聊而无用的斗争，却在他年幼心智没有成熟的时候给予了心灵太大的伤害。
生存在这样复杂的环境中，年幼时太宰治的重度抑郁并不是没有原因的。
并且因为这种伤害带来的抑郁影响了他十分长的一段时间，导致少年的他一度对找死十分热衷。
不过这种热衷只持续到他进入巴利安为止。
太宰治其实到现在也不太明白，为什么里世界中以暗杀闻名的强大的暗杀部队巴利安反而对生命更加重视，连他这位巴利安候补都不放过。
但凡斯贝尔比·斯库瓦罗他们这些冷酷的杀手名副其实一些，太宰治觉得自己很可能无法活着走出巴利安城堡——不需要巴利安动手，只要这些人对他的找死视而不见就行。
可是事实完全相反。
其实加入巴利安的事情完全是太宰治的一时兴起，十八岁那年从横滨前往西西里岛求学的时候，他决意离开港口组织，但是那时对未来却是一片迷茫。
巴利安……只是迷茫的大海上暂时用来歇脚的礁石，这块礁石沉于海底，只有一点点的顶端裸露在海面，海浪侵蚀风吹雨打，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消失不见了。
可是巴利安不是礁石，它在风吹雨打中退去潮汐，成为了太宰治脚下一片广阔的大地。
太宰治可能永远也忘不了被逼着去治疗抑郁症的时候，他曾经有些烦躁的问过斯库瓦罗队长一个问题。
'杀手都这么无聊，喜欢干涉别人的选择？ '
不管是找死还是不想治疗，原则上来说这都是太宰治自己的事情。
人情冷暖世态炎凉都是常态，管闲事这种作风放在里世界第一的暗杀部队巴利安身上实在是太不搭了。
作为一个巴利安，斯贝尔比·斯库瓦罗真不觉得他们这些人崩人设了吗？ ！
谁曾想当时斯贝尔比·斯库瓦罗冷笑一声：'选择？你怎么知道自己的选择是自己做下的选择，还是病情影响下的神智不清。 '
人的喜怒哀乐不仅仅受到外界的刺激，体内的激素变化也是原因之一。
而抑郁症就像是人感冒发烧一样，是一种因为生理上的不适而引起的病，加上外界对心理的刺激，双重打击下才会出现太宰治这样厌世的明显特征。
可是如果人重感冒发烧的时候不吃药怎么能好，同理，抑郁症如果不用药物控制，人体内的激素失衡怎么可能自己恢复。
太宰治现在想要找死，谁知道是不是因为体内激素失衡造成的大脑错觉，他的行为有几分是因为生病影响了判断，有几分是自己真的想死？
或者说，这世上想死的人那么多，但是大部分人的念头都是一闪而过，有几人会像太宰治一样付诸行动。
就算太宰治的头脑再聪明，可人不是机器，生病的人不治疗怎么会自动恢复健康。
'你想死，就先治好抑郁症。 '斯库瓦罗把太宰治压到他们巴利安城堡的医务室之后，走之前丢下一句话。
'你要是大脑正常的时候还想死，我们巴利安不管这个闲事。 '
'……'太宰治。
后来……他脑子正常了就被巴利安抓去当了社畜，根本没时间找死了。
还说什么不管闲事，一群骗子！
但是，感觉生活在骗子里的生活也比过去要好，所以凑活凑活还能过，就这样吧。
撇开这些歪楼的过去不提，这里还是说到太宰治在做梦。
在梦中回想起了十八岁之后来到西西里岛的事情不过是个插曲，回过神的时候，梦中的太宰治还是那个七岁的孩子。
没有港口组织，没有未来的巴利安，七岁的他行走在津岛家族世代居住回廊曲折的老宅中，来去的仆人恭敬又冷淡，父亲母亲兄弟姐妹一个赛一个高贵端方会做戏。
一日三餐的餐厅就像是戏台，你方唱罢我登场，接踵而至无休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