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喝了一口酒,他的杯子里是最为灼热的烈酒。
光是这样看的话,这个老者好像平平无奇。
然而,如果仔细的去看,就会发现老者的耳朵上戴着一个奇怪的配饰。
那是一只单边的耳环,耳环的模样,像是一只铃铛。
但这只铃铛是无声的。
无论老者做什么动作,这只铃铛都一片寂静。
就像是……一个已经不会再说话的人一样。
老人喝着酒,站在他背后的中年男人看着他的样子,笑着说道:
“大早上就来借酒消愁了吗?”
“你不会是担心那个正在执行中的任务吧。”
“但死神这么久以来还没有失败的时候呢,所以你完全不用这么担心。“
“不过……”
“我看你的样子,你根本也就不担心他。”
“对吗?”
老者笑了一下。
“我怎么会不担心他呢?他是我抚养长大的那些孩子中,我最喜欢的一个了。”
“那你就应该让他离开那些血腥与杀戮的东西。”
中年男人淡淡的说。
“我不觉得让他继续执行那些杀戮的任务,是一件什么好事。”
“哪有。”
老者道。
“跟他同一批的孩子里,其他的孩子都已经不再做这些事情了。”
“只有他自己,是坚持做那些事的,而且,这可不是因为我逼迫他啊。”
中年男人看着老者,老者依旧镇定自若。
而就在老者又叫了第二杯酒的时候,中年男人点了点头,似乎是若无其事的坐到了老人的身边。
老人也像是无事发生一样,继续喝着自己的酒。
“有时候,我真的觉得你们这群钟声者挺奇怪的。”中年男人道。
“你们都同属于逆十字联盟中的成员,但是其他三派却都不像你们钟声者那样,只以你为首。”
“话说回来,你知道吗?你说你最喜欢的那个孩子前段时间向联盟中上交了一封信。”
“他说自己最近对于鲜血的渴望正在逐渐加深,需要来个人帮他控制一下。”
“你……不会不知道这件事吧?”
“还是说……”
“你知道这件事,但是却对此视若无睹,并且根本就没想过这封信能到我们的手里呢?”
……
老者给自己倒酒的动作终于停下来了。
而他旁边的中年男子也终于不再假装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而是转过头来微笑的看着他。
“你再说什么话?”
老者忽然笑了一下。
“我并不知道有这封信的存在。”
“那个孩子或许是因为不想让我担心的缘故,所以这种事也很少会对我说。”
“哦,是吗?”中年男人露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我还以为,身为钟声者的首领,'闻心人'的你能够清楚的猜出自己身边人的每一件心事呢。”
“……”
“总之,我只是来告知你这一件事的。”
中年男人站了起来。
“我不知道你在搞什么鬼,不过我想告诉你的是,不要以为你的那些小心思没有任何人知道。”
“其实,我们对你早就一清二楚了。”
中年男人离开这里之后,老者还在一口接着一口的喝着酒,就像刚刚的所有事情都没有进入他的耳朵里一样。
死神啊……
老者莫名的感慨了一声。
没想到被当成工具的他竟然也能有这种觉悟。
是他一直以来对对方的暗示还不够多吗?
还是……自己对于这个孩子“教育”的方式出现了一些问题呢?
这可真是难办了,如果一个杀手生出了自己的想法,那么这个杀手就不再是一个合格的杀手。
就像是一个神。
一旦祂有了一个具体的形象,那么祂也便不再是神。
老者就是钟声者的首领——“闻心人”。
他同样也是当年那个将杰森收养起来的人。
钟声者是逆十字联盟的四个组织当中最为隐蔽,也是与外人接触最少的一个组织。
老者的手中收养了不少孩子,对于那些孩子们来说,他就像是他们的父亲一样。
只是……
这些孩子,真的知道他们一直以来在效忠的人究竟是一种什么样子吗?
老者他脸上似乎是有一点犹豫,可是在过了一段时间后,他忽然像想通了什么一样缓缓的将酒杯放下了。
也没什么。
就算很好用,那也不过是一个工具而已。如果工具坏了,那么再过一段时间他也就可以顺理成章的被扔掉了。
只不过居然有人会为一个工具而出头,这倒是一件麻烦事。
不过,按照他的判断……
距离那个孩子控制不住自己的时间,也已经不长了吧?
等到他有一天突然发了疯,杀死一群人的时候……
那解不解决他就已经不是中年男人能够阻止的事情了。
杀了他,不会有任何人对此不满。
老者又悠闲自在的给自己倒上了一杯酒。
……
杰森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
他只是觉得,自己此时此刻已经完全被对面的那个人玩弄于鼓掌之中了。
对方离他这么近,近到杰森只伸出手来好像就可以杀了他。
但是,杰森却不敢。
他听出来了,对方跟自己一样似乎都是那种可怕的怪物。
对于人杰森尚且还知道应该要怎么样对付他们。
可是对于像他自己这样的怪物,杰森都不知道他们究竟什么时候会发疯。
但是,对面那人对于这种事的那种平静的态度,则让杰森有了种久违的……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