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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人嫌师兄被魔尊掳走后(2)

作者:夏野堂 阅读记录

燕拂衣脸色苍白,缓缓将长剑归于鞘中,又缓缓站起,没有作声。

方才被他一力护在身后的,除了燕庭霜,还有些其他昆仑道宗的弟子。

此时没人敢在素来严厉的问天长老面前抬头,却有些偷偷摸摸的目光落在了燕拂衣身上。

昆仑道宗是修真界声名赫赫的大宗派,其中又以问天长老最为天资绝艳,不到百岁便修得剑尊,实力深不可测。

只是,长老门下的两位弟子,风评却有些迥然。

小弟子燕庭霜,与师尊一样,自小便有天才之名,只是先天身体弱些。

燕庭霜生得好看,性子又乐观开朗、不拘小节,是个名副其实的小太阳。

不弃山上下,没有不喜欢他的。

而与之相反,说到问天剑尊的大弟子燕拂衣,大家通常便讳莫如深地对视一眼,互相摇摇头。

说起来,燕拂衣的实力倒也很强,是昆仑道宗这一代的首座大师兄,相貌也极俊美,就是为人……不好说。

传说他心术不正、妒贤嫉能,为了自己的地位打压门派中有天赋的苗子;又传说他利欲熏心、谄上欺下,独揽庶务大权,克扣资源中饱私囊……

总之,完全就是燕庭霜极端的相反面。

近来泽梧秘境开放,不少门中弟子前来试炼,没想到竟遇到魔界结界破裂,险些命丧于此。

可怎么就那么巧,被问天长老门下的两位弟子碰上这百年难得一遇的灾难,还殃及了他们这些池鱼?

问天剑尊指尖一挑,便现出一颗浑圆明亮的宝丹,他不由分说将丹药塞进燕庭霜口中。

那是极为上品的丹药,效果立竿见影,燕庭霜灰败的脸色很快红润起来。

燕庭霜扯着师尊的袖子,眼中更多了几分水光。

问天剑尊安抚地拍了拍小弟子,转身面对燕拂衣,面容又极冰冷。

“今日之事,究竟因何而起?”

燕拂衣哑然,像是没料到这个问题。

“是,弟子的疏忽。”

“疏忽?”

问天剑尊显然不信,那张总被赞清冷出尘的仙人面上,浮起淡淡的讥诮:

“疏忽便能让你将养病的庭霜骗到昆仑最严寒的秘境,疏忽便能让你们迎面撞上结界破裂、魔气入侵?”

燕拂衣垂下头。

他知道师尊不信,反正他总不信,可眼下,燕拂衣并无什么力气为自己辩驳。

燕拂衣只觉得疲倦,他累得想立刻阖上眼,就站在着一片狼藉的雪地里大睡一场,不想与任何人说话,甚至不想疗伤。

骨节分明的手半掩在身后,显出一种透明似的苍白,衬得隐约可见的血迹更艳得刺眼,可没人看到,燕拂衣自己也不在意。

燕拂衣低道:“弟子知道错了,请师尊责罚。”

一道道情绪各异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像一座座无形的山。

燕拂衣只想快些结束这场闹剧,反正最后总要罚的,不若省去过程,落个清净。

一片雪落在他的脸颊上,有些冷。

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倦怠,却被一道骤然袭来的劲风打断了。

问天剑尊手持清霜剑,冷冽的眼中透出厌恶,剑未出鞘,当做长棍一般,重重抽在燕拂衣膝弯。

“跪下。”

疼痛猛地炸开,燕拂衣踉跄跪倒,眼前一黑,有好一会儿什么都看不见。

他听到燕庭霜惊呼一声,听到师尊好像在说什么,可那声音混在耳边尖锐的嗡鸣中,难以听清。

“……妒性太重。”

燕拂衣面色已然苍白得惊人,一道猩红的血线自唇角落下,鲜艳得刺目,他低垂着头,有几缕长发自冠中散落,拂在面上,看上去凌乱又狼狈。

问天剑尊余怒未消。

“是你自己醉心俗务,疏于修炼,竟输给一个外门杂役弟子,若不是庭霜强撑病体,同样取得名额,半年后九州宗门大比中,外人还不知要怎么笑话我们昆仑道宗!”

“我本念你年少失怙不易,可庭霜心思单纯——这么多年来,你屡次闯下祸事,甚至害死掌门独子,都是庭霜为你求情,你被罚禁闭,也只有庭霜会惦记着前去探望。”

“你明知道庭霜身子不好,尤畏严寒,却非要带他来这最以严寒著称的泽梧,你明知道他根本受不得魔气冲撞,却算准了结界破裂,魔门侵扰……不过是技不如人,便用这般手段,着实歹毒。”

“果真是……”问天剑尊的声音低下来,没让这句话也给周围听见,“那人的骨血。”

“掌门早便说过,你魔性难除。”

问天剑尊从来话少,这次一口气说了这么多,也是气狠了。

燕拂衣眉尾轻颤,眼珠微不可察地一动,神情却仍像戴了一张无波无澜的假面具,仿佛对这些说辞全不在意。

不该在意,不能在意,这些话若是锋刃,他也只能尽量将自己蜷缩起来,在经年的打磨中,逐渐熟练地忍受疼痛。

宗门大比?

若不是师尊说到,燕拂衣早已忘了。

那日横空出世的外门少年,确有几分本事。

可若不是前一天晚上,燕拂衣多年来从未出过岔子的玄功,突然就莫名其妙地反噬,险些令他走火入魔,重伤之下,他不欲纠缠,便干干净净落了败。

这约莫算是他的命数,燕拂衣活过二十余载,于命数一词很是了然,总之落在他身上,是所求皆不得,可望不可即。

可笑的是,师尊总是忘记,他与庭霜是一母同胞的双生子。

燕拂衣的父亲是罪大恶极的邪魔外道,燕庭霜的父亲便也是。

燕庭霜出生时由于仙魔之气相冲,先天体弱,那么燕拂衣,当然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