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单手抱住度上衡的后背,从脖颈处探过来掰起苍白的下颌。
度上衡从始至终一声没吭,只有在每次濒临崩溃时轻轻喘几声,嘴唇被咬得全是血痕。
封讳的手指硬生生掰开度上衡的唇,指腹在那牙齿上狠狠一按。
“这么恨,为何不咬我?”
度上衡口中敏感,连吃东西都细嚼慢咽,封讳的手指探进去,逼得更多的花瓣从口中吐出来。
封讳眉头紧皱,似乎厌烦了这样自说自话得不到回答的交流,索性继续将人按回榻上。
度上衡不知在浑浑噩噩中飘浮了多久,戴着锁链的手攀着男人的肩膀,有时甚至是龙那冰冷的鳞片,锁链碰撞的声响好似金铃般。
每次短暂的清醒崇君还会迷茫地想,有半日了吗,他还得去望春台。
这半日若是有厄灵作祟,他会不会又耽误了事?
还会有人因他的无能而死吗?
他只准许自己休憩半日,在归寒城睡了估摸有一个多时辰,不能在这里浑噩太久。
度上衡的意识在泥沼中挣扎半晌,终于夺回些清明。
眼睛还没睁开,鼻息间隐约嗅到一股桃花香。
随后,知觉紧跟着恢复,度上衡手指轻轻动了动,后知后觉发现自己似乎被什么缠着。
度上衡怔然睁开眼睛,举目所及是一片漆黑。
伴随着呼吸起伏,才发现那是鳞片。
封讳化为半大的龙形,一圈圈盘在满是桃花的石床上,将度上衡围在最中央。
察觉到度上衡呼吸变了,龙缓缓睁开眼睛,竖瞳直勾勾盯着他。
……似乎在判断他的反应。
度上衡不知道和封讳厮混了多久,只知道腰以下几乎没了知觉,连大乘期的力气都能被消耗殆尽,可想而知被折腾得有多狠了。
桃花煞虽然被解了大半,灵力却还未恢复。
度上衡并没有什么神情,撑着手想要起身。
但他太过虚弱,还未起来又踉跄着摔了回去。
这石床可并非雪玉京那松软如云的床榻,要是摔实了可非同小可,封讳冷眼旁观,只是在度上衡即将摔下时一甩尾巴,用龙尾在他后脑勺垫了一下。
度上衡闭了闭眼,催动内府想要运转灵力,轻声问:“什么时辰了?”
封讳看他像是没事人一样,皱着眉口吐人言:“我管什么时辰,三百年了吧。”
度上衡:“……”
度上衡睁眼看了封讳一眼。
封讳一噎,不耐地甩了甩尾巴尖:“五日了。”
度上衡:“?”
这下度上衡眉头终于皱起来了,挣扎着起身看着封讳。
封讳虽然已今非昔比,是只冷酷无情的大龙——他自封的,但跟随度上衡几十年的本能还在骨子里,被这个视线瞥了一眼,心间又开始不受控制地打颤。
好一会,冷酷无情的大龙才不耐烦地说了实话:“你来时是黄昏,如今天刚亮,满打满算,七日半。”
度上衡:“…………”
度上衡沉默了许久,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轻声道:“我的衣服。”
封讳烦躁道:“我吃了。”
度上衡的乌发海藻似的披在身上,遮掩一身狼狈的痕迹,他并未像封讳意料中的勃然大怒,反倒如同只是寻常打坐修养般,没有丝毫情绪。
斥责、怒意、羞赧,全都没有。
度上衡越是古井无波,封讳就越是怨恨暴躁,见度上衡没听他的胡话,拂开桃花去寻里面埋着的衣袍,冷冷道:“崇君就这么不想见我,刚清醒就要走?”
度上衡不说话。
封讳龙尾一甩,缠住度上衡的手腕:“还是说这几日对您来说,和被未开化的野兽咬一口差不多?”
度上衡终于抬眸看他,眼底带着冷意:“世人轻贱你,是他们狭隘浅陋,只会以貌取人。你贬低自己又是为何?”
封讳尾巴尖一僵。
度上衡终于寻到自己的一件衣袍,只是那上面全是爪痕和咬痕,破布一样还不如不穿。
他无声吐出一口气,缓和了语调:“将我的储物戒还来。”
封讳面无表情:“崇君还当我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吗,此处我已布下结界,就算穿了衣裳你也逃不出去。”
更何况度上衡身上那邪门的煞明显还未解干净,这七日几乎没怎么休憩,现在好不容易有了点清醒的时候,等会又得双修,穿与不穿没什么分别。
度上衡和他好言好语商议,见封讳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语气逐渐冷了下来。
“我在这里七日,外界厄灵肆虐不知多少人会死于非命……”
封讳冷冷道:“关我何事?就算全三界都死光了,也碍不着我自在快意。崇君多悲天悯人,三界离了您即刻就要毁灭,那在您没出生前众生过的是什么苦日子?”
度上衡:“……”
封讳看度上衡的手在微微发抖,终于由龙化为人形,他身上只披了件玄衣,露出赤裸精瘦的腰腹,脸上还有龙鳞未退去,显出一种妖异的俊美。
度上衡眼底全是冷意,喘息着抬眸看他一眼。
只是一眼,封讳心中倏地浮现个念头。
他想打我。
度上衡很少愤怒,往往被厄灵激怒后一掌就能将满身罪孽的厄拍得魂飞魄散,再也不得超生。
如今那股怒意对着封讳而来。
封讳刚涌起这个念头后,果不其然瞧见度上衡抬起右手朝他扇了过来。
有那一刹那,封讳是愣怔的,时间好似被一寸寸拉长,眼睁睁看着那手掌拍来,对度上衡的顺从让他下意识僵在原地,即使能轻易躲开,但还是等着被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