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百益无一害的好处,三界大多世家却是不屑一顾的。
众门派的掌教对归寒宗每年送来的请帖不屑一顾,背地里也在笑话归寒城穷人乍富,只会逢迎讨好。
今年仍是如此。
翌日清晨。
春风拂面,将数百里的桃花吹拂得漫天而飞,织成碎粉的屏障。
离庸放了旬假,邀了一众好友寻了处灵力最浓厚的地方坐着赏花。
众人感慨这震撼的美景,七嘴八舌道。
“那些世家不来是他们的损失,正好都便宜了我们。”
“听说是十几年前归寒城下方有一道新开出来的灵脉,这才滋养了这么多灵树,哈哈哈离庸,归寒宗真是气运极佳啊。”
离庸喝了口酒,笑着道:“求也求不来的灵脉就正好汇到我家了,羡慕吧?”
只是他虽然如往常一样带着笑,眼底却没多少笑意。
小门派乍一得到能光耀门楣的灵脉,离庸不懂为何说起这个,父母却总是眉眼悲伤,不肯多言。
似乎是不想要这上天所给的恩赐。
桃花节来的人极其稀少,离庸也早已习惯了,自顾自喝着酒。
但还没到晌午,有小道童噔噔踩着满地桃花瓣过来,禀报说有人来了。
这倒是稀奇。
离庸动了下眉梢,将酒盏放下抬步前去迎接。
到了一瞧,是乌玉楼的袁端少主。
前段时日乌玉楼的弟子残害剑秋关百姓之事传得沸沸扬扬,离庸对这个袁少主感官不怎么好,眉梢微不可查地一蹙,但还是带着笑迎上去。
“原来是袁少主。”
袁端眼高于顶,居高临下瞥着他:“你就是离庸?”
离庸听出他语调不善,但他脾气好,更不想在自家地盘和其他人闹得不愉快,省得传出去被笑话,所以态度极其和善:“正是。”
袁端似笑非笑地看了看四周:“的确是个灵力富裕的好地方,离少主不介意我来赏花吧。”
离庸笑了:“归寒宗的请帖发给过乌玉楼,自然是欢迎袁少主。”
归寒宗想要和三界门派交好,乌玉楼虽然比不得其他大门派,但祖辈人脉众多,有乌玉楼少主前来,应该也能引来不少其他门派的人。
离庸年纪小,但极其聪明,知晓归寒宗不会无缘无故借着桃花节给其他人好处,自然是怀着结交的目的。
不过这袁少主却并非是带着好意而来。
离庸将人带进一出赏花的雅间,袁少主还没进去就开始嫌弃地挑剔起来。
“就这么小的地儿?连腿都伸不开,这就是你们归寒宗的待客之道?”
跟着袁少主前来的其他世家的少年也跟着附和:“是啊,果然是小门小派,一个桃花节还这般抠抠搜搜。”
离庸:“……”
离庸在学宫是个受了委屈就要出手的脾气,如今强忍住心中的不虞,淡淡道:“自然比不上大世家财大气粗,连呼出一口气都有一堆灵兽追着赶着争夺。”
袁端瞥他。
身后的狗腿子被讥讽了一句,脸都绿了:“你!”
离庸笑起来:“几位既然觉得此地小,便席地而坐吧。”
袁端瞥他:“只是几句玩笑话,离少主怎么还生气了呢,不知道的还以为归寒宗仗着这道平白的来的灵脉,要和雪玉京一般平起平坐了呢。”
离庸眉梢一挑:“雪玉京是西州第一宗门,谁能和他们平起平坐呢?唔,袁少主莫不是这样想太久了,所以见谁都觉得别人也会像你这般妄图去以卵击石?”
袁端:“……”
在场众人面面相觑。
之前在学宫都听说过此人二话不说就打架,却没想到嘴皮子竟然也能如此利索。
袁端脸上的游刃有余消失,面无表情道:“离少主,既然是上天所赐的灵脉,就该感恩戴德,而不是仗着灵脉欺辱来恭贺的人。”
离庸假笑道:“袁少主真心恭贺,我自然不会口出恶言。”
袁端冷冷道:“归寒宗每年发出去多少请帖都石沉大海,丢脸丢到雪玉京了,我今年屈尊前来,你却觉得本少主并非真心,真是一番真心喂了狗。”
离庸眉头一皱。
“既然归寒宗不欢迎我们的恭贺。”袁端甩了甩衣袖,淡淡道,“那在下就告辞了,定会像三界众宗门好好宣扬归寒宗的待客之道。”
离庸心中一咯噔,心道坏了。
袁端此番前来根本就是为了挑事的,而自己没忍住的反驳给了他最完美的由头,若是任由雪玉京散播谣言,那归寒宗在三界的处境恐怕会更加艰难。
离庸眉峰越皱越紧,但自小到大的高傲却无法让他低下头去。
就在场面僵持时,一道淡淡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在吵什么?”
在场众人一怔,回头看去。
桃花漫天,碎粉花瓣宛如落雨似的随着风拂过男人的长发,度上衡孤身站在一棵桃花树下,手撑着一把灵伞,眉眼微垂,哪怕半透明的面纱遮掩仍能瞧出男人的神清骨秀。
离庸愕然看去。
崇君……竟然真的来了?
袁端蹙眉,认出度上衡后慢了一会才跟着其他人一起躬身行礼。
“见过崇君。”
度上衡淡淡“嗯”了声。
袁端眼神直直望着度上衡高挑颀长的身形,喉结轻轻动了动,往前一步,难得对着人露出个讨好的笑脸来:“崇君怎么来这儿了?”
度上衡撑着伞遮住漫天桃花,足下踩着的地方也干干净净,不让任何一片桃花沾身。
这样衣服排斥桃花的模样,他开口却是:“来此自然是赏花,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