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度崇君!”
“崇君来了,我们有救了……”
“崇君救命!”
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好像放大无数倍传入度上衡耳中,小蛇撇撇嘴,被人类这样期盼着,这个坏人肯定得意坏了吧。
只是往上一看,小蛇一愣。
度上衡垂着金色眸瞳,神情无悲无喜。
他从金船而来,手持长剑轻飘飘挥出一剑,那看起来毫无杀伤力的剑意如同雷光一般轻闪而过。
城池安静一瞬,最中央的大厄结界陡然破碎。
大厄还未吸收的功德被硬生生隔断,四窜地逃回原本的人类身躯中。
大厄惨叫一声,猛地化为庞大的身躯直勾勾盯着半空中那抹渺小的人影。
“度上衡!你又来坏人好事,我从之前就听说过你……啊——!”
度上衡没等他嘚啵嘚啵地说完,漫不经心一剑而来。
在大厄说到“度上衡”时,那剑意便已悄无声息穿透大厄的身躯。
它一无所知,等到说完一句话后那彻骨的疼痛才后知后觉传来,整个身体被硬生生从中间斩断成两截,轰然倒地。
度上衡飘然落地。
大厄庞大的身躯因剑意而已化为齑粉消散,只剩下最当中一抹桃核似的厄散发着光芒漂浮半空。
大厄似乎想要逃走。
度上衡金瞳淡然,伸出右手轻轻扣住两指。
四周大火漫天,男人繁琐的白金衣袍随风而舞,无数星火在四周盘桓萦绕,他眉眼安宁纯澈,带着神明一般的悲天悯人,轻轻一弹。
厄当即破碎,化为碎光消散天地间。
小蛇:“…………”
一剑一弹,轻飘飘将肆虐的大厄暴力超度。
度上衡缓缓抚摸袖中的小蛇,偏头“嗯?”了一声。
怎么抖得这么厉害?
冷?
将大厄超度,度上衡抬手一挥招来乌云,大雨滂沱而下将满城大火浇熄。
做完这一切,度上衡转身就要走。
恰在这时,有一个发抖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崇君轻而易举便能救世……”
度上衡脚步微顿。
身后的废墟之中,一个男人抱着两具尸身满脸脏灰和泪痕,呆呆注视着他,问:“……为何要来得如此晚?”
瑟瑟发抖的小蛇一怔,莫名觉得想咬人。
这问的是人话?
度上衡似乎早已习惯面对这些,他不与人争论是或非,更不会去费解男人为何会问出这些,他金瞳没有半分动容,握着剑抬步离开。
被火焰焚烧后的城池漫天大雨,悲戚哭嚎遍地都是。
度上衡未用避雨诀,道袍湿透站在废墟中,注视着重泉殿的拘魂鬼将无数哭嚎的怨魂带走。
小蛇趴在袖角仰头看着他。
因为那个男人的话,他难过了吗?
活该……
本该快意的,小蛇却吐着信子,不怎么觉得高兴,满脑子都是男人被问出那句话后微微蜷缩的手指。
人类为何都是这种不分青红皂白的人呢。
得了救也不感恩。
那为何还要救他们?
这个可恶的男人是不是在想,早知道让他们全都烧死算了。
小蛇心里嘀咕,要是他自己,肯定就会这样想。
大雨滂沱中,身后有人怯怯道:“崇君……”
度上衡微微侧身看来。
一个少年穿着破破烂烂的,满脸脏污地站在度上衡几步之外,背上还背了个还在昏睡中的半大孩子,他抹了一把脸,乖乖地跪在地上。
“多谢崇君救命之恩。”
度上衡金瞳悄无声息扩散了一瞬。
他垂着眼注视着少年,好一会才道:“你并非寻常百姓?”
少年眼眸微亮,仰起头来注视着度上衡那张脸,温顺地回答。
“我是祁州观棋府,裴氏。”
度上衡身形高大,眉眼在未散尽的火光映衬下显得温柔而祥和。
“你叫什么?”
漫天大雨中,少年再次拜下。
“……裴玄。”
作者有话说:
崇君费解:怎么我一伸手,这小蛇就哆嗦,有这么冷吗?
裴乌斜在记忆里露个脑袋~
第46章 掌司要疯狂骂人
一大清早,正是众鬼熟睡的时辰。
裴乌斜一身雪衣将前去归寒宗的船准备好,估摸着时辰差不多,前去唤掌司起床。
门扉紧闭,裴乌斜上前轻扣:“掌司?”
里面好半天才传来含糊的声音:“进。”
裴乌斜愣了愣,似乎没料到离长生会准许他进去,他捧着崭新的衣裳在外理了理衣袍,这才推门而入。
离长生衣袍墨发凌乱,正枯坐在榻上发呆,看到裴乌斜男鬼似的走进来也没什么神情。
裴乌斜上前行礼:“见过掌司。”
离长生:“嗯。”
裴乌斜见离长生坐在那又开始出神,轻车熟路缓步上前,试探着将发带捧起。
离长生被人伺候惯了,没拒绝。
裴乌斜悄无声息松了口气,熟练地为掌司穿衣束发。
离长生的神魂被封讳的灵力温养着,虽然比之前好太多,但终归是个病歪歪的凡人之躯,他每次睡觉都像是小死了一回,醒来时极其困难,得神游太虚小半个时辰才能勉强清醒回神。
迷茫注视着为他整理宽袍的男人,离长生忽然歪头含糊地道:“裴玄?”
裴乌斜的手指倏地一顿,温声道:“掌司记起来了?”
离长生又嘟囔了声:“你不是他。”
裴乌斜温柔地笑了,正要说话视线无意中落在离长生的薄唇上,系衣带的手倏地一紧。
离长生昨晚回去安寝时还完好无损,怎么一夜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