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甘阁老处传话来,说是北侧的庄子出了些事端,请宫主派人前往。”那人说话像是吞了只犀牛,呜咽着艰难吐字。
“不说是何事?”
小侍卫气喘吁吁很是疲累,万物见着其神色慌张又望向照旧是爬满了愁容的风入律,干脆去一遭吧,或许还能见着些别的异样之物,或多或少于自己不算是坏事。
遂言。
“这次我去看看,如果你信得过我。”
不等风入律回答,她敲定了下一步的路子;身后的佟裔目光略略有些躲闪,她向来不喜欢强人所难,便说道。
“佟裔,你若不想去,可以呆在这儿,既然是百相宫的事宜我会回来向宫主表明情况的。”
“宫主?”
风入律愣了愣,没有再对上万物的双眸,只是张张嘴巴道,“那你去吧,两日内必归,你师妹与我在宫里,准备些去往万乡村的盘缠包袱。”
即此,万物转身走入幽深昏暗的回廊中;身后的佟裔呼喊声、脚步声渐消失在雨中,她既然犹豫着、那自己去也是一样;恍惚间,她侧目雨中摇曳着的残枝败叶,微微顿住脚步,这一幕,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心里想着,脚下却不停歇,承了“宫主”的名号,自热一路上顺畅些,只是雨落不停,再这样下去,人道注定亡毁;而雨乃天来之物,人力虽说是盛行于天地间,此情此景倒是略略难受。
“这雨,是故意落下来的;除了百相宫,到底是哪儿、还会有神道的渗入呢?”
行至宫门处,渺远的百相宫北部散出青灰色的回光,在雨中愈发模糊,像是……烟雾飘渺;万物接过侍女递来的雨伞蓑衣,一脚踩在被水灌满的草地上,离开密不透风的宫墙,她的心情似乎卸了座山,有心而生的轻松感贯穿到身体的每一处、甚至是根根发丝。
万物惦着脚尖,踩在忽高忽低的石块上,周围是泥土色的水洼,就算踩一脚也会被青色绿色的草叶包围,来自自然的芬芳远不是虚伪的造景就可弥补的,她这么想着,身后赫然出现一个黑色长袍的身影。
黑色双角在雨中散出点点蓝色星光,自上而上打在他俊朗的脸上;比起百相宫里的局促感,眼下亦是一股说不出的轻松,他轻笑声。
“这次,又是我来陪着你了。”
“上次姑且不追究,但看你的神情,倒是还像有下次?”
银靴随意迈在石头上,虞薄渊眉脚微微下压,他只觉嘴唇干涩、心脏处更是拍子乱了几分,目光闪躲一侧,转瞬静神后嘴角泛出一丝苦笑,“不会,没有下次了;这次,本就是弥足珍贵的。”
雨伞并不大,不足以塞下两人;万物抬头盯着虞薄渊宛若无星夜晚般漆黑的瞳眸,随手将伞收入袖中。
“无论多少次,我都在。”
万物照旧的从发簪处摘下葫芦,施于术法乘物而飞,身旁背生六翼的虞薄渊笑笑,“善假于物?”
“修力本就珍贵,还是省点用,倒是百相宫的事儿被你这位魔道来者扒了个底朝天,难道……”
“你不用怀疑我,百相宫那地方与我无关……”虞薄渊修长的手指在修力包裹下微微散出粉色,思量后露出一丝鄙夷神情,“你的意思是坏事都是我们魔道做的?这是被人道片面之言堆积成世代的流言蜚语所干扰了吧?”
第27章 阴霾并非一二日便可长生不衰,万物甩着头发上的雨水心里微生烦闷,……
阴霾并非一二日便可长生不衰,万物甩着头发上的雨水心里微生烦闷,思索间惊愕于自己竟不知何时有了对待事物的感受反馈,望着身上同样流淌着水珠的虞薄渊,她从袖中摸出皱皱巴巴的手帕塞其手中。
“哼~”
对方喉咙没动,从鼻腔中发出一丝类似小猫小狗讨巧的声音,万物见着他只是抱着膀子弯下腰来,一甩手将手帕挂其尖尖魔角上,转身跳下葫芦向侍卫所言之处走去。
百相宫的侍卫原本稀稀疏疏的,此刻愈发占位密集起来,手中无不拿着沙袋、被水浸湿的衣物或者长满了霉菌的食物。
毕竟是人道之处,虞薄渊巧妙地幻化身形,隐匿万物身后,“这儿没有魔道的事儿,但……”
“但什么?”
“但是还真有魔道事儿……”
“你什么意思?”万物警觉,停下脚步、目光敏锐锁定身后人。
“你的探知阵场一定是随时随地用的,所以我们靠近这儿的时候你应该有所察觉,这里堆积压缩的修力异常、异常充沛,但事实上不该如此,这儿人道,居住者不是少数,按理来说的应当是……”
“应当是有进有出,顺畅流通才是了……”万物从袖中摸出风入律给予的通行证,挂在腰间,引来一束酸溜溜的目光,还未等万物顺其看去便见着了那位甘阁老。
“你是风入律喊来的?修力倒是充盈,只是你身后这……”
来者一身白衣早已挂满了树枝败叶,头上戴着一顶破烂的草帽勉强组织水流入眼中,他双目有神然则尽显疲惫,年纪轻轻不过弱冠之年却有些老态,骤然,四下乌云越发稠密围拢一段段不断翻滚而来的浑浊难知的修力阵场。
“这是……”
虞薄渊饶有兴趣将目光从所谓的甘阁老身上已开,手心处暗自凝结阵场伺机而动准备随时保护着万物,可口中的甘阁老反是淡定极了,一挥手示意侍卫带着人儿纷纷撤后,又从腰间抽出两张湿漉漉的符箓,眨眼间便有万丈光茫散开,将浓郁阵场带来的混杂修力尽数驱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