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道修者瞳孔有些禁戒,他张开架势,试图凭借自身将那道被封印的门再度展开。
*
明明刚从师尊的怀中脱离不到半炷香时间,万物心慌的就坐立不安,她眼睛不断放远、透过高耸的屋檐竭力捕捉远在天边的云朵,将自己思绪拉远。
使自己不是那么思念师尊。
爱最怕的就是患得患失。
她不想让他离开,她总觉得,他一旦再离开,就见不着了。
事实上,她也清楚。
身旁原先坐着的风入律有些着急,站起身子握住万物腰间的配饰,青紫色绸带握在手中稍微有些心安。
他睫毛弯弯,望着万物发呆,试图从她漂亮如繁星夜空般的眼中找到一丝只被自己侵染的归宿;但这是奢望。
那位被尊为“尊者”的人,一出现,自己好像就“死无葬身之地”般,消失在了茫茫人海之中。
他不停滚动着喉咙,贪婪的享受着片刻的安宁。
不料,下一刻,他突觉十指、小臂、乃至是整个臂膀,都被砍掉般的疼痛。
这样的痛觉似乎是源自人道最为原始的恐惧,一个劲儿地钻心、钻入脑中,宛若有人拿着什么钳子、钩子生生拔下他的骨头、扯断他的筋骨,将他的血肉做成细细臊子。
痛不可抑制,像是毒蛇,钻入他身体的随意各处,让他精神骤然恍惚。
且似是永无休止,大脑急速空白、身子止不住的颤动,他顺势跪在地上、可实在是难以忍受,只得任由自己滚落台阶。
终是忍不住撕心裂肺呼喊。
一遭,连同万物都被认真的吓了一跳,赶忙收回心思扶助身侧的风入律。
谁知,刚触碰他手臂的瞬间、他原本被俊丽衣衫包裹住的手臂就那么赤条条脱落下来,宛若被人随意扯断的枯木藤条、树枝,在被雨水冲刷得石板路上滚动着。
“小律!”
不容迟疑,万物率先跃下台阶将其抱在怀中,看着他断臂处血流掺杂金色修力,甚至是弥漫着不知何处来的凶煞恶气。
她赶忙运作五行修术,尝试将那些好似长着牙齿的修力剥离,可越是操作,风入律叫喊声越发的刺耳。
无论是在场的谁,俱是惊愕,他们纷纷交接目光却始终找不出原因所在。
“小物!我…我好!”风入律咬着牙齿,双眸已然濒临涣散。
他从未料想自己会遭受这样的反噬、虽说自身难忍痛苦然则百相宫也是重要,他勉强支撑着精神环顾四周,中一位老者颤动着嘴唇似乎要说些什么。
奈何收到风入律嘴唇都被咬出血迹却依旧锋锐的眼神儿、迟疑了。
“咣当。”
正当众人施术的、求医的、不知所措的接二连三的呆滞,那座“关押”着神道修者的大门轰然打开。
青丝随着晚风舞动,霜色外衣亦是如月辉般皎洁夺人目光;戴行身上沾了血金色血痕,他没有开启任何屏障盾场,就那么走下台阶。
面色冷峻,来到抱着风入律用修力抑制他痛苦的万物跟前儿。
“万物,我来吧。”
“师…师尊…”万物心脏跳得极快,见着师尊脸上挂着雪霜、不容她半分辩驳的意思,却不想放开风入律。
她不安,不止来源于现在或者过去,再或者未来若即若离的师尊,更是也来自风入律。
她眼中泛过半缕抗拒,手指握的更紧了些。
可戴行是不容她忤逆自己半分,眉眼稍微动弹,而后漫不经心,将手掌搭在万物肩上,用力捏住不容她再多做半分反抗的动作,将她拽到身后。
至于风入律。
细长眼眸再多几分好似源自冰山寒涧的凉意,风入律勉强半睁着眼睛,身后百相宫的诸位将其护住。
甘向明眼睛迅速落在那两扇几乎要被震碎的门上、又火速转移到风入律身上,他心脏亦是宛若装了几十只得了癫狂病的灵兽,百抓挠心。
“师…”万物将要开口,被戴行用眼神儿严厉喝止。
她同是近乎迷惘的望着门,而后用于探查的阵场极快捕捉、随后,她恍然大悟般明了,皱起的眉头略微舒缓。
“师尊,那个神道…”
“铮—!”
嘴角勾起半缕冷笑的戴行随意摊开手掌,修力像是沸水般在他掌心蔓延、盛开,而后,一颗鲜活的神道修者头颅赫然出现。
众人倒吸冷气。
不知是该惊讶还是该胆颤,百相宫诸多修者竟后退半步,个别的,还有蓄力盾符的意思。
手掌搭上师尊臂膀,万物盯着那枚似乎眼睛会随时眨动的头颅,轻轻地替师尊清理着本不该被玷污的衣裳和师尊带着冷香的手。
“万物,别怕,没人会难为你。”
随即,那枚头颅就被戴行肆意丢在地上;他眯着眼睛笑,目光再不经意的落在万里长空之上,再者,就是笑得让百相宫那群人有些心惊胆战。
从戴行身上,他们只能感受到温柔祥和,可他的脸,他的表情、他的眼睛,无不透着连藏都不屑于藏、或者说压根就藏不住的杀气。
“不愧是戴行…”护境师尊连同沙恨桃等人宗弟子倒是从方才便没站在前列。
只不过比起沙恨桃等小弟子们最为纯粹的敬佩,护境师尊动辄精巧的喉结略带着忌惮。
他想开口上前说点什么,但迫于戴行浑身散发的凶狠戾气,一时间竟挪不动脚步。
“已经解决了,这里的东西,你要是留着就留着,不想要了就给我。”
不再注视着人群,戴行耸肩笑笑,眼底戾气竭力消散,语气倒不是将才的那样锐利,多了几分伤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