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地四分五裂至少绵延千里,修者们除了寄托在自己的法器上,也再无别的去处。
几个眼尖的,总想找个还能勉强落脚、补充修力的地方,可环顾周遭,什么都没有;很是苦恼;唉声叹气,总是米免不了的。
只此间,众人不说是觉得自己像极了那雨中浮萍也如秋日落花;岁月当然可以抚平一切,但岁月从不饶人啊!
百相宫的几位修力尚且充足的聚拢成团;风入律被拥护其中,手中散出荧光的是那从地牢中召唤而来的神器。
他冥神苦思,再见万物,她又变了许多,不知下次,何时才能真正的说上话、叙叙旧。
身侧的老家伙捋着胡子,年迈长者自然见识多了去了,早就发觉自家少宫主为情所困,细来想去,还是开口道。
“风小主,你是清楚戴行尊者的。”老者压低声音,喉咙带着嘶哑,使人勉强听清他喋喋不休。
“那人,我们或是得罪不起,若是此番他能被剿灭算是不错,可当如是不能,又被万物…”
“人道修者的末路除了死,便就是诡物吗?”风入律收好神器,握着拳头对上老者视线;他想到临行前,遇到的…
本意再度遐想,可接二连三的修力冲击使其众多人儿不能平稳驻足得以休憩,几个头目一合计,便再度撤远些。
风入律有些不甘,想要再去观望,却被人宗的护境师尊拦住。
“你现在过去,除了添乱什么都做不了。”护境师尊抱着膀子,将双臂揣到长袖中,脸色不可掩盖的冷漠,没打算多温和的劝道。
听着这样的话,甘向明有些不服气,这高高在上的姿态、还是对着自己宫主?单凭势力,没能动手的怎么高低论断?又凭地位,百相宫何曾不如人宗?
就凭千年前出了个神话般的戴行、就觉得可以高人一等?
他脸胀的泛红,刚要开口被风入律拽住,“稍安。”
“我还是弱者。”
话中透着的伤心的含义,风入律双目结霜,静待着远方传来思念之人的讯息。
此等场合,身为人宗新任掌门魁首,沙恨桃自然觉得该去好好同风入律交涉,甚至谈些什么正经事宜保持良好气氛才对。
但,自己父亲被神道算计,百相宫又同神道有切割不断的联系,她咬牙切齿,觉得心烦意乱,恶心,不愿搭理那叫风入律的一眼。
不留心,袖子不小心蹭到了泥水中,沙恨桃由衷觉得,等将这场浩劫彻底消除,一定要捏个术法符箓,至少过三五个季节时令不会下一滴雨!
淡定撑起护盾符箓的护境师尊倒是神色安然,舒缓间打趣道,“若是许久不下雨,那吃什么喝什么呢?”
面子上风轻云淡,但他很清楚,这四洲,怕是不会再有合适的地带了。
他面色凝重,只想听、从万物和法扶尘哪里传来道的捷报。
*
罪恶的余音逐渐蔓延到更深更远的地方,彻除消灭,听起来有些困难。
依旧望着师尊的石首,人道修者,一旦变做诡物,那半分人的相貌都无了;万物蹲下身子,双腿已然浸泡在猩红、臭气连天的血水中;大片污祟散出的云雾瘴气,估计没个千八百年不会散尽。
法扶尘跟在万物身后,没有说话。
他清楚,眼下的困境除了自己,或许还有万物,无人能解;毕竟戴行不会再次活过来,人道不会那么幸运,接二连三的出几个天地共主;当然,于人道短暂寿命而言,千年已经足够久远,但这世界上,可不只有人道。
骤然,天地风云竟再次变换,青黑色乌云如同漩涡居然就这么随意的在空气中盘旋、展开,向下、向着戴行尸首处汇聚而来。
眼前,万物并没有半分反应,她眼睛还是被泪水包裹。
看不清来路。
“轰—!”
地上倏然升腾几根粗壮水柱,掺杂着不算哀嚎的人道修者灵魂,开始向天空深处蔓延。
目力有限,弹射出探查来源的约束修力也敌不过洪流,被冲散抹匀消失,法扶尘好不容易平复的心脏再度疯狂跳跃。
密云中,云朵逐渐被染成金色,金光、金器、金色灵魂,不需要过多的赘述,法扶尘便认出那是神道独具一格的来路,他们摒弃烦恼累赘,傲慢充斥愚蠢魂灵,诡物纵然被称作下/贱、不可启齿之物,但满是污浊的罪恶神道,又好到哪儿去?
青蓝色长剑再次被召唤,比起先前,法扶尘更能感受到它再也不会被压抑的力量。
这剑,剑身归于自己躯体的一部分,是用自己骨血铸成,而剑魄,则是源自万物;她曾经真的爱着自己,甘愿同自己一起,以血肉、以魂灵起誓,将情爱永恒雕刻。
只是,现在她不会记得了。
也罢,法扶尘习惯了她的目光从不会落在自己身上,就连不过眨眼间的相处也包含负罪感,这或许是他的宿命吧,一个诡物,是不可能获得如此纯洁的情爱的。
法扶尘笑笑,毅然决然,再次走到万物身前。
自古,天空之中的来客从不会带着善意。
层云搅动,天灾不会结束,这是新一轮/高/潮。
“万物,你有没有…”
话出口,法扶尘觉得是自己过于紧张,也嘴巴都不会说话了。
据他所了解的,万物似乎是诞生于人道、神道天灾后期,怎么可能会同神道真正的交过手?
稍微不留神、闪烁着金光的长矛状物体逐渐成形,尾端,映出与生灵土地上截然不同的身形;他们似乎很擅长运用自己的术法优势,凭借着高高在上的云端和行动轨迹,将自己的虚影不断放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