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尔闪过修力痕迹,那时少部分值夜修者做着开疆拓土般最后的挣扎。
转眼身侧法扶尘,他眉眼紧闭,似乎还在休憩着。
呼吸平稳,但额角微皱时刻透露着他还是过于紧张的情绪;万物想开口说点什么,可话到了嘴边总是觉得不合时宜,犹豫间。
身下葫芦腾雾而穿越高山碧岭,人所住地,四洲,原有的江河湖泊早已泛滥成灾;万物伸手施力,被身体中的燕克冬瞬间打断。
“师姐,你什么都做不了的。”
他说的胸有成竹,似乎拿捏了万物的本体般轻松;或许是觉得自己的话过于打击师姐,又委婉说着,“在法扶尘的世界中,我也并不是一无是处,我见识过些记忆,让我们之间关系更为紧凑的记忆。”
“能告诉我么?”万物问道。
“师姐…”燕克冬话说吞吐,还未做出表态,原本靠着沙恨桃继续休息的法扶尘却开了口。
他先是打量万物神情,盯着她脸庞呆愣许久,喉咙不断做着苦恼的纠结动作,“小物,你怎么还跟燕克冬一起呢?”
“在等你恢复这副身体。”
“呵…”法扶尘轻笑,抬手随意对着万物脚下阵场覆盖叠加,而后妃色修力闪过。
沙恨桃迫不及待的揉着眼睛,黑色之下实在是看不清多余的,但活生生的少女被健硕少年取代,这还是有些个明显。
她疑惑,又觉这些个师姐、师兄的本就或许大有来头,昔日护境师尊教诲的不问则少错,今朝…沙恨桃抑制自己的好奇心,微微侧着脑袋,不巧就撞上了法扶尘的肩头。
“很随意的幻形之术,多数修者都可,只是…火修者用着格外辛苦罢了。”
“怪不得,我从未得知。”沙恨桃点点头,觉得法师兄说的很有道理。
又行许久,前有磅礴修力肆意扩散。
宗门派系间的修力体系大相径庭,如此,倒也勿需多费尽心机辨别。
人宗德高望重,修力常常平稳牢固,好似搭建房屋,地基、墙土、砖石泥瓦,层层交织嵌套无论如何洞察皆是无懈可击;而百相宫类则胜于修力之出神入化,就算随意而为多数亦可不被击破;其余诸道皆是如此。
身后诸多被带来修力天赋极高的弟子蠢蠢欲动,三言两语争论道。
“这修力杂乱无章、难道是青浦城的诸位修士?”
“修力虽面子上如一坨散沙,可底子却是如蜘蛛布网般缜密,八成是些德高望重的。”
“依我之见呢,还是诡物属性更多些。”先前位挥着长刀作为法器的师妹并未止住话头,喋喋不休同师兄们辩驳。
说的倒是有理有据很是动听。
火焰化作的长刃上,沙恨桃甩出几张符箓抵在身前,将周围的护盾再强健几分。
万物并不位于队伍之前,反是居中靠后的位置,此刻,体内的燕克冬魂灵有些躁动,他似有难言之隐,可又不愿同万物开口。
好在,做了师姐的到底还是懂些师弟,万物双手撑起,将己身护盾符箓由透明幻作黑色,将二人遮住。
“师弟,你想换回身体吗?”
“可以吗?师姐。”燕克冬依旧没有对上视线。
再抬手,万物后退半步,先前聚合凝练存储在“源”处的修力拉出半数,为自己汇聚身形;朦胧中,她注视燕克冬欲言而双目含霜瞳眸,虽说有所察觉,可到底还是分辨不出,他是有何事始终不肯说出。
第112章 自己脸皮厚,人道常有修者无耻道,“好女怕缠郎。”
正当时风云骤变引得人宗弟子匆匆而来无法多进寸步。
沙掌门尽是年幼少女之姿,可势力实在是非同小可、仅是短暂半招,便将密不透风的阵场屏障劈开条裂痕。
高云密布之处飞鸟罕至、待听沙掌门号令之下,众人纷纷驾驭法器避让、巧妙遁入屏障之中。
来者弟子不俗;勿需多言即辨识出这是百相宫的门路。
条条修力如江南绣丝、再是薄弱憔悴不堪可经由这些“老古董”的手,也如同崇山峻岭屏障,任何风吹草落,皆是躲不过其敏锐直觉。
环顾四周,除了被爆破修力核心后的尘埃碎片再无其他;大地一览无余,像是个稚嫩婴孩,将将出生,还未接触人道的任何点染修饰,纯粹,美丽,但透彻心扉的孤独与可怜。
长发随风而动,有几缕同耳畔银饰缠绕在一起。
自个儿并不察觉,而身侧的燕师弟却不想看着歆慕之人被遮了视线,伸手勾勒几笔,而后,“师姐,师弟觉得这儿似乎有些问题,我很不安,师姐,你可以先躲到我这里来吗?”
燕克冬讪讪小心,开口谨慎,伏在万物耳边,双手环绕著师姐瘦弱的肩膀,喃喃说着悄悄话。
不远处前方的法扶尘自然是注意到了这一幕,他身为诡物本就是灵感绝佳的,又是爱人被侵占,他握着拳头。
良久竟赞同了燕克冬的说法。
可随着法扶尘语调的落点、同是恳求,又惹得燕克冬念叨着伤天害理的话,想多说几句“把诡物都杀光”之类的来气自己的师兄,然师兄没打算搭理,转身同万物辞行跳入阵场之下。
紧接着,身着无色衣袍的年长修者恍然出现,白色长发、胡须昭告着他的德高望重,沙恨桃虽说是掌门,但还是为礼而欠身。
来者老头儿只是亮亮手中的牌子,也不多说,指着极端修力阵场上逐渐成型的阵场说道。
“人宗,大概是…从未见过。”他说话平稳,冷眼落下睥睨之姿不减半分,彷佛为首的沙恨桃于他眼中连同沙砾都不值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