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她在心里默念。
下一刻,便听那风入律说道。
“戴行尊者,你已逝去千年之久,不是神人之躯可压根做不来此事,如此,我们百相宫也算是替天行道?”
风入律说的是不卑不亢,手中一杆以风作刃的长刀划碎来自戴行的最后一抹攻击。
话余,他还不忘对着万物挥挥骨节分明的手,示意她,很快就可将她救出去。
“我们……”万物脑中骤然映射出先前那位……同自己如出一辙的人。
师尊从来不许自己提起她;然则,万物悄然从朦胧幻梦中清醒,那才是真正的自己。
她作为情感的载体,终归是不足以在这无限美好的世道无依无靠的存活。
“啧,世道终究是变了,蝼蚁都敢评头论足?”
随其声音渐落、修力运转密如针脚却压盖不住戴行身子释放出修力的波动。
他甚至不需要做出任何举动,只见着他身下白衣泛出金光、光中夹带着五行乃至是异变后的独有光束,径直像风入律等人窜去。
“蝼蚁?这完全不是戴师尊会说的话呀!”风入律笑道。
他同身后的诸多尊者、侍卫相视一笑,转而将修力融合为一体,在万物惊愕、戴行不解狐疑的目光中,那柄被称作“第二神器”的炉鼎竟然横空而现。
开始,只是笼罩在几人上空,但很快,便可以包裹住整座城池。
第78章 小万物想拍拍侧着的脑袋,奈何双手愈发沉重,拿不起、放不下。
风入律面色小心谨慎、手上散出的修力路径千变万化、似有千万条蜘蛛不断地编织着只属于他的胜利之路。
他少年之气盎然长存、眉眼如炬又十分收敛着性子,全然看不出胜券在握的意思。
身后的侍从亦是各个神色凝重。
无论是万物、或者戴行都察觉的出这东西全然没有肉眼可查的那样简单;头上神器犹如冬日烟火、在客栈乃至说是城池上空蔓延着五色混杂的光辉。
招式加成之下,修力样似无尽宛若冥夜将至、极强的压迫感近乎疯狂的靠了过来。
小万物看的触目惊心;她犹记此物、此人,如此熟悉的场景,只不过那时的是她救了他。
可脑中不断交织的记忆却另有图谋一般,疯狂压抑着她好似春日嫩芽一般的思路。
“风入律?”
戴行投掷来个带着冰碴的柔情眼神儿;他觉得不妙,转手对着小徒弟而去。
见其还有分心之地,风入律当然不予应答,再度如同开了闸的大江大河般、浑身使不完的劲儿、脸上逐渐燃起藏不住的笑。
然修者间的色彩通常绚丽且尽有不同;但眼下被神器所笼罩的,小万物只觉得那颜色恶心。
她勉强理清思路尽力观察师尊、同那位风少宫主相交手。
二人间的博弈早已摆脱了寻常的拳脚、乃至是法器符箓;仅靠着自身的修力制作阵场,只顾向着对方施压。
彼此碰撞的修力一方黑色携带邪祟、满是不可诉说的痛苦难言;另一方,小万物觉得风入律的招数不简单。
这不像是……
她记得师尊说道的,百相宫似乎……?
“咚——!”
层层叠加的修力像是脱缰的野马、拉扯着彼此身后的长长尾线缠绕在一起;万物觉得好像是一坨乱七八糟的丝线棉花,看的人眼晕。
又觉得像是分不清东西南北的野生诡虫,让她腿脚有些发软。
再细看那五彩斑斓不可言语的色彩,竟更像是几个喝的颠三倒四的醉汉将口中污秽之物散落满地,让人无处落目、无方可唾弃。
她低头揉着眼睛不忍再看,重瞳颤动;她猛觉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掰开了一块,无比清楚的声音虽说不知从何处而起却逐渐扩大:这东西是主攻“炼化”,怎么被搬来了这儿?
奇怪,简直奇怪。
透过浑浊不看、或对方那位风入律的少年清透清明的修力浪潮,万物彷佛看到了这世界的另一种可能。
她动动嘴唇,然风入律耸肩,嘴巴同样上下张合,却……
他好像说了几句很重要的话,但自己听不清。
小万物想拍拍侧着的脑袋,奈何双手愈发沉重,拿不起、放不下。
她觉得自己颓废、狼狈不堪一击,觉得自己不该如此。
她望着师尊的背影,他依旧凌厉、出手果断狠辣,但面向的不再是敌人;而是鲜活的人儿。
她微微握拳,调动着周身修力然则如刀割般难受,没动一下、身上筋骨肌肉好似被小刀一下一下的割掉,她想停下,可痛苦反而更加深刻。
她觉得,自己这番不可调动修力,比起是封印更像是一种不含任何情感的警告,警告她不要“违背指令”。
小万物垂头、仰头,思绪将她拉回现在,她不想去赌。
且不说人道不是人均高手的修者,就算是修力极为高深的、乃至是人宗或者百相宫这几位,不被炼化、变为什么诡物或者乱糟糟的无外物种那绝对是不可能的。
但那位风入律似乎全然没有这些顾虑;他可是人道的啊!
小万物疑惑,他到底是想如何?是想试探师尊是否还心怀天下?那要付出的代价可太高了些。
仅仅是想试探,就要拉着所有无辜的人下水?
小万物咬着泛些雪色的双唇、嘴角一缕小小的血渍流出、她也不管不顾,轻轻用毛绒绒的衣袖蹭蹭,双手握拳随时预备的将自己化作盾符一部分护佑此处安康。
透过繁琐路径运行的修力间隙,还得是师尊戴行率先发觉她的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