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泽舟想到了这点,沉声回应:“皇兄放心,臣定竭尽全力。”
原承思拍了拍他的肩:“抛给了你这个难题,自然也不能让你毫无所用之人。朕会给小燕一个军职,要他听命于你,燕家的人,你可自用,不必问朕。”
自他登基后,原先亡故的太子妃林氏,给了追封的皇后谥号,而先前的侧妃燕氏,则被原承思扶上了皇后之位。
燕家背叛了卢家向原承思投诚,如今一步一步地攀到了这个位置。燕家也知道自己一切所得俱来自于原承思,是时也命也,好不走运,自然不会愚蠢到生出多余的心思。
他们难得的不张狂,对原承思异常恭顺,心里清清楚楚:只要老实听话,女儿的皇后之位,儿子的将帅之途,自然可以万分稳固。
原泽舟先前和小都统燕回风打过交道,对他有所了解,知道原承思此举并不是为抬举燕家,确实是看中燕回风的本事,有意培养。
原泽舟抱手,对原承思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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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灵海总部驻地之内,梵蔚漠然看完了手中写着南玘死讯的信件。
他桌案上还摊开放着另外一封密信,开头称谓写的是老友,末尾落款写的是南玘。
从收到这封信的时候,他就已经想到了会有今日。
梵蔚默然许久,将两封信叠在了一起,手中术法运作,火焰蒸腾而起。他看着信纸被焚烧殆尽,想——
该轮到隐灵海了。
第150章
受刑 他已经预想到了所有可能的结局。……
周遭是一片黑暗,甚至连纯粹的黑都算不上,仿佛是一团无声困守的迷雾。无论睁眼或者闭眼,都仿佛是一个样子,就像是瞎了一样。
但这却并不是一个无声的环境。耳边仿佛一直有着低频的噪声,像小虫嗡叫,细听却好像没有,只这么时远时近地低低震动耳膜,却又仿佛是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
简子昭叹了口气,连自己的叹气声都听得若有似无。他的手在眼前覆盖又挪开,视觉没有任何区别,又去捂耳朵,声音也没有任何区别。
他捏了捏拳,试图去感受自己的手,因为他好像感觉不到自己的手了。
他怀疑刚才自己的动作都是自己的幻觉,其实他根本没有动。又或者动了……总之他根本无法确认。
他的意识已经变得极端麻木,脑中一片混沌不堪,没有任何的思考,也没有要去思考的意识。
如此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突然模糊地听到有人远远地喊道:“简少君,这边请。”
他初时根本没有意识到这是在叫自己,在原地停顿了好久,脑海中的意识才模糊地发出一个信号——刚才好像有一个不同的声音。
这个信号难以刺激到他,用了很久,才让他似是而非地感知到什么,再用了很久,才迟钝地通过他的大脑和身体,经过非常缓慢的思索和转换,才让他意识到这几个字的意思。
他偏头——他想自己应该是偏了头的——但这只是一个因为外界刺激而有所反应的动作,没有任何意义,没有任何知觉,并且没有看到正确的声源的方向。
又过了许久,那个声音再一次道:“简少君,这边请。”
应当是又重复了一遍,应当不是自己的幻觉罢?简子昭这样想。
如此又花费了许久的时间,简子昭僵硬地眨了眨眼,突然在一片空茫里,十分陌生地看到了一点不同的东西。可是眨眨眼,又好像是什么也没有看到。
他用迟缓到十分异常的速度,才觉得自己眼前似乎有些什么,然后才艰难地辨认出,那似乎可能是一个人影。
而前来传唤他的使官,看着面前这被折磨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少君,已经没有多少耐心了。
他将手里的捆仙锁强硬地套上了简子昭的脖颈,强硬地将他向牢房外拉出来。
简子昭早已没有知觉,双腿根本站立不住,一拖之下便倒在了地上。
但他根本感觉不到什么痛,甚至感觉不到自己被拴住脖子被拖出去的知觉。
他面上被勒得发紫,呼吸都困窒,但他甚至将这样的窒息都以为是自己的幻觉,甚至连出自本能地去拉住绳索的动作都没有。
他被这样毫无尊严又不顾死活地拖了出来。
使官有心叫其他人都看看他简子昭的下场,特地拖着他从其他牢房前头经过。
有的惊惧,痛呼简少君;有的愤恨,怒骂一番,却连个主语都不敢加;更多的是瑟缩成一团,头都不敢抬,生怕被拖了出去,让自己变成那个样子。
简子昭全都听不到。
使官一路拖着简子昭从使官殿暗牢出来,走到了东配殿前。慎知正巧出来,看见他来,漠然看了一眼地上半死不活的简子昭,对使官道:“就放这儿罢,等清醒了,我再带他进去见尊主。”
使官于是称是,将捆仙锁随意捆到了一旁的廊柱上,对慎知行礼之后便转身走了。
简子昭就那么躺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他已经从暗室里出来了,但他没有觉得自己出来。
四周是正常的安静,有人来人往,有鸟雀鸣叫,并不嘈杂,但他听不到。他只能听到那种低频的噪声。
他平躺在那里,睁着眼睛直直地落在天空,天上白云漫布,阳光并不刺眼,但他看不到。他依旧觉得眼前是一片空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