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翁念念死时查找凶手,山庄中已有多人不满,如今此事一出,更是怨气沸腾。先时不满的人此刻又站了出来,矛头直指单慕知。
“这是在清子山,是在你单庄主的地盘,是哪里来的神仙妖魔,可以这样肆无忌惮地杀了你妻子一家!单庄主,我瞧你是贼喊捉贼,如此顺理成章,将翁家在江南道的生意好全都吃下来!”
“单庄主,我们之间可是有人亲眼所见,翁老死之前,只有你去过他的房间,听说还在里头砸了东西。你倒是解释解释,你们发生了多大的冲突,才要不惜将翁老一家都残杀在此!”
在场之人虽与单慕知交好,可大多都已在心里认定了单慕知才是那个杀人凶手。即便钟琰娘和霍云栖站出来为单慕知作证,事发时单慕知都不在现场,却依旧无人相信。
单慕知环视众人,目光落在几个年长的江湖前辈身上。他问他们道:“在座有不少江湖前辈,见多识广,可能认出翁老身上伤口,出自什么兵器?”
年轻些的,自然以为是宽些的长剑。可此言一出,这些年纪稍长的纷纷对视,而后有人道:“江湖上已有十几年没有过这样的剑伤了。”
场中安静了半刻,那人道:“是凤山公冶家的阴阳双剑。”
却有人嘲笑道:“凤山公冶家,那不就是单庄主的师门吗?既然是他家剑术,单庄主就更无法解释了罢!”
那老前辈道:“老朽当年亲眼见过公冶俘屠杀人,也亲眼见过阴阳双剑下的伤口。翁老与夫人身上那处伤口特殊,的确出自阴阳双剑的阳剑,是半分抵赖不得的。但奇就奇在,凭那柄阳剑的分量和速度,和这处伤口是无法对应的。”
那人反驳道:“这有何奇怪?单庄主剑术不及他师父,速度差些,力道小些,也是在所难免的。”
那老前辈还算客观,说出了这处伤口最大的诡异之处:“若有此伤的力度,就该有更快的速度,但这伤口不够利落,速度是不及的。而七步绝杀若是只有这个速度,便达不到那样大的杀伤力。此伤看着可怖,却难以对应,这才是奇怪之处。”
单慕知这才道:“不仅是翁老,念念和夫人的伤口,都几乎完全一致。试问在场诸位,谁能做到对不同三人刺出完全相同的三招,还能留下完全相同的伤口?”
在场之人都沉默了下来。
此言的确有理,寻常人的功力就算再深厚,也无法做到如此精准。环境不同,对面人的功力不同,的确是无法做到完全一样的。
更何况,单慕知右手受伤是事实,面对功力比翁念念更强悍的翁文石,的确是不该还能使出那样让对方不堪一击的招术的。
单慕知的目光冷然看着站在人群后的彤华,新仇旧怨加在一起,他就要喊出她的名字。
但此时却有人道:“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人群朝着那人望去,那人站在人群之中,口中道:“仅凭剑术,自然难以做到,只是大家都忘了,这天下间的奇术极多,单说那异术种类繁多,学上一两招来加以运用,兴许也并非难事。”
立时便有人斥道:“一派胡言!诸位都是当今武林响当当的人物,有身份有地位,傲于自身绝学。岂有那无耻之徒甘愿学这等旁门左道,玷污武学奥义!”
这一番义正言辞的话语落地,众人纷纷应和:“喻楼主说的是!”
单慕知瞧了他一眼,道:“喻楼主说的是,但有关此言也不无道理。若用异术辅助,的确可以造成此种情状。既然今日要详查,便不能放过这种可能。”
那人是玉蝉楼主人喻高义,如今四十有余,相貌十分儒雅,在江湖上颇具盛名。他一贯是个端正刚直的正派作风,来到清子山庄后,虽遇这许多变故,却不曾掺和一言。直到此刻听到有人说出异术,才加以反驳。
他听单慕知如此说,便道:“若说是异术士,那也不难验证。我听闻那修习异术之人,身上总有些反噬之兆,与寻常伤口不同。既然昨日已经验过伤口,也无妨今日再验一回。”
他大义凛然地从人群之中走出来:“我先来。”
单慕知原不是为了验他,正要开口,却听人群之后,彤华悠悠开口:“喻楼主,莫急啊。”
第102章
真凶 我仔细选个最贵的脑袋。
喻高义听见这话,回过头去,一眼看到翘着腿坐在那边廊下的彤华。
他穿过人群走了过去,立在她身前几步,双手合于身前,恭恭敬敬地朝她躬身行了一礼:“李姑娘。”
在场之人见这一幕,大多有些吃惊。
彤华此来一直十分低调,刻意压抑自身风头,几乎不曾出头,即便在场有人因她出众美貌注意到她,也不会全然被她吸引,更遑论去刻意打听她的名姓。
此时骤然将注意力放在她的身上,大多数人也都是因为喻高义的举动。玉蝉楼在江湖上素有声名,喻高义也是有些身份在身上的,怎么一把年纪了,倒向着一个籍籍无名的小姑娘行了礼。
此时一看,才见着昨日那站出来提出凶手手臂有伤的颂意,居然站在她的身后,也是她的部下。
彤华与他玩笑一般开口道:“呀,原来喻楼主还记得我。”
喻高义收了手,但依旧十分恭敬地微微躬身道:“李姑娘这话折煞我了。昨日诸位聚在一起,我初初瞧见姑娘,立时就认出来了,只是见姑娘行事低调,才不曾打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