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怎么可能……
双胞胎见状前来察看——
“爸爸!”
阿扎诺提斯立在门口,肩上扛着一大袋钱币。这只人类憔悴了不少,面颊凹陷,下巴也长出胡子,一看就知道在外面吃了不少苦。
塔齐欧:“现在有空过来了?”
泰格斯和泰厄斯挤进两人中间拥抱她们的父亲。塔齐欧一声不吭帮他取下钱袋,随后背过身:“希望你带回来的不止是这一袋钱。”
“当然,还有诉讼、罪证,”莫里斯说,“和三条万劫不复的灵魂。”
深夜,所有人睡去。
塔齐欧独自来到释梦室,坐到莫里斯对面。
“这几年是什么过来的?”
“回去后的第三天早上,我一出门,你猜怎么着?——墙后面跳出来个希腊人。他拿了把这么长的大刀。”莫里斯比划道,“他甚至都没有蒙面,好家伙!这里杀人都这么简单直白的吗?本来我往回跑就行,但是……”
塔齐欧补上:“被奈波里斯关在了门外?”
“是啊,就差那么一点儿!我当时以为她怕刺客伤到孩子,所以才决定牺牲丈夫。我能怎么办?跑呗。说实话,他刀法不怎么样。挥半天只剁到了我的胳膊。”莫里斯说着掀起袖子,亮出一道狰狞的刀疤。
他继续讲:“我在前面跑,他在后面追。我边跑边琢磨,阿扎诺提斯到底哪儿得罪他了?你也没跟我说过这回事。我们穿过大街小巷,一路好不热闹!但就是没人管。我一直被追到尼罗河边。跳下去死不死不知道,但留在岸上一定会死。”
塔齐欧静静地听着。
“一下去,我的腿就抽筋了。”莫里斯发出苦闷的声音,“难怪奈波里斯会背着他偷汉子……别,别皱眉啊!对不起,就当刚刚是我脑子坏掉了。”
“最后一次机会,正经点。”
莫里斯睫毛低垂,嘴角微微弯曲。
“但你知道,那时候真正承受流血、抽筋与溺水痛苦的却是我。我不想死。尽管我知道我不会真的死——或是前往过去未来,或是回到王后墓室——可哪怕再痛苦,我都想活下去。因为你还在这里,阿扎诺提斯的女儿还在这里。我可以放弃我自己的生命,但始终没权利放弃阿扎诺提斯的生命。”
“你没有权利,”塔齐欧说,“我不准你放弃自己的生命。”他的声音微弱而纤细,早已没有在甘伯尔雪屋里的那种懵懂,反倒透着露骨的倔强。
莫里斯低头苦笑:“之后我奇迹般地活了下来,但我清楚我不能就这么回去。他们一定会想别的法子来弄死我。在了解双胞胎的下落后我决定装死。是的,一个连亲生孩子都不要的母亲,对孩子生父能好到哪儿去呢?果不其然,她没给我安排葬礼,而是将我抛尸荒野。我说过,在古埃及文化中,不被埋葬的尸体,其灵魂将无法转世。老天,她是有多恨阿扎诺提斯啊!不过莫里斯在这儿要谢谢她。”
他的脸几乎贴到了桌面。
“这些年,我一直躲在暗处搜集证据。我知道你不好过,她们也不好过。可我不想再失手,因为这关乎阿扎诺提斯,还有他女儿未来数十年的命运。我必须确保万无一失才敢动手,这是我的使命。请你原谅我。”
莫里斯慢慢仰起头,目光一下子定格在塔齐欧身后,那颗美丽的北极星上——
“无论身在何处,我们都有各自的使命。”
都有各自的使命。
后来,塔齐欧翻开释梦录,在那片空白区域上写了两个名字:
泰格斯
泰厄斯
第59章 金字塔之谜 06
59
笔尖抬起,托勒密的手变成了另外一只人类的手;塔齐欧拿的也不再是释梦录,而是写了一半的古埃及史书。
他跟一队人行走在广袤的沙漠中。
烈日高照,他看向身边——坐在战车上的年轻人类。当下记忆告诉他,那是古埃及第十八王朝,第六任法老——图特摩斯三世。
那他自己呢?
特杰内尼,一名会议记录员。
塔齐欧:“。”
又是一只写写写的人类。
明明这份工作更适合莫里斯。
他甚至都不需要再听他们说什么。给他一支笔、一块坐垫,以及足够多的莎草纸,他就能把古埃及上上下下全都画出来并装订成册。
塔齐欧认命地叹息一声,随后调整状态,开始像矿工那样一路采掘到特杰内尼记忆深处。
和其他人类一样,他身体不断地在往外冒汗——不止是因为气候,还有对战争的恐惧。他来到了公元前1458年,年初哈特谢普苏特女王驾崩,其继子图特摩斯三世于32岁正式掌权埃及。
眼下,这位法老将要带一众由渔夫、农夫,以及努比亚人组成的军队,同叙利亚卡迭石王子率领的反抗军作战。在特杰内尼的印象中,图特摩斯三世娇生惯养长大,这是他上位后第一次筹备战事。
一个半世纪前,来自埃及北部的卡迭石王子祖先被驱逐。或许他们的后代认为此刻是起兵反叛的最佳时机。毕竟客观而论,图特摩斯三世在他们眼中,不过是一只新上任、王权不稳,且无任何作战经验的酒囊饭袋。
塔齐欧翻看以前的记录:
22年.第二季度.第四个月.25日
陛下带随从,于首都底比斯搬入塔贾鲁的堡垒。
他结合特杰内尼的记忆心算了一下。
塔贾鲁位于底比斯以北500英里的叙利亚边界线上,通向中东,拥有埃及规模最大的卫戍部队。
他又往下看:
26日,陛下与迪哈蒂商讨武器的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