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再说了,”国王慢悠悠地走到床边,钻回到被子里,“我不想不近人情,但我知道我不会想再见到你们了。你们让我失望了。”
塔齐欧慢慢点头,跟着同伴伸出手为他擦拭掉下来的两滴眼泪:“你怎么哭了?塔齐欧,你们说什么了?”
“没什么……”塔齐欧挤了个微笑,“我们回去吧,莫里斯。陛下累了,要休息。”
两道脚步声越来越远,最终彻底消失。
被窝里的人类开始呜咽。
※
一周后,塔齐欧带着那两幅油画,和莫里斯坐上了回法国的马车。
继唐斯之战,葡萄牙和加泰罗尼亚分离,西班牙穷途末路。在黎塞留的带领下,法国趁势收复阿拉斯,后占领意大利都灵。
第二年,荷兰海军将西班牙舰队全部歼灭。神圣罗马帝国军队在瑞典指挥官伦纳特·托尔斯藤森的进攻下接连受挫。
哈布斯堡王朝日渐式微。
期间,塔齐欧和莫里斯一直陪伴在黎塞留左右——出于某种原因,这只人类身边总能冒出各种刺客。
吃饭、睡觉,甚至沐浴更衣都有可能遇到危险。
红衣主教本人则对此不屑一顾。
塔齐欧觉得黎塞留先生就像一只外表文弱但做事雷厉风行、还爱穿红衣裳的高卢鸡。高卢鸡扑闪起它的大翅膀,叫天敌望而生畏,令同类敬而远之。
可是有一天,这对大翅膀突然不动了。
1642年三月,黎塞留病倒。
“回去休养一段时间吧,先生。”塔齐欧恳求道,“回阿维i尼翁,我想见您家那颗大柿子了。”
“喜欢的话我这就差人送你到那儿。”黎塞留说,“好孩子,这里还有叛乱需要我去处理。”
五个月后——
“先生,叛乱者辛-马尔斯已被处置。”塔齐欧再次恳求道,“我们回家吧。”
“好孩子,现在还不是打退堂鼓的时候。”黎塞留说,“通知下去,即刻向里昂进发。”
又过了三个月,红衣主教发烧了。
情况比以往都要严重。
“先生,”塔齐欧趴在床边,哭着握住他的手,“我送您回家,回家后就好了。”
黎塞留:“我回不去了,孩子。我想……”
“您想什么,先生?”
“我想——再见见陛下。”黎塞留呆呆地注视着天花板,“我有话要对他说,很重要的话。”
塔齐欧:“莫里斯,去请陛下。”
“好。”莫里斯回巴黎将情况汇报给路易十三。
十二月的第二天——
“先生,陛下来了,”塔齐欧激动地伏在黎塞留耳边说,“陛下看您来了!”
路易十三被莫里斯引进房间。随后,法兰西国王坐到床边,红衣主教紧紧地攥着他的手。
“臣自知行将就木……”病人用最后的力气交代道,“臣死后,请陛下立儒勒·马扎然为首相。这是臣唯一的恳求,还望陛下成全。”
“你着急见我就为了这个?”国王泪眼蒙眬,略带责备道,“说点别的吧。”
塔齐欧靠在莫里斯肩膀上哭得几近崩溃。
黎塞留正要开口,一旁的神父突然问:“天国阶梯即将为你落下,在此之前你要宽恕你的敌人吗?”
红衣主教笑了。
“除国之公敌,任何人都算不上是我的敌人。”他看向路易十三,“陛下须谨记,严惩那些以藐视国家法令为荣的人,就是对公众做好事。”
两天后的中午,黎塞留逝世,享年57岁,被安葬于巴黎大学索邦神学院。
后来,法兰西国王确实按照黎塞留的意愿立马扎然为新任首相,但大大削弱了这位首相的权力。
1643年的春天,塔齐欧和莫里斯跟着路易十三在枫丹白露林散步,来到他们最初相遇的那个地方。“他家后院还有些猫,”国王说,“再挑一只给你?”
塔齐欧摇了摇头:“没有哪只猫能代替里奥,正如没有哪位首相能代替黎塞留先生。”
路易十三看向他,满脸讶异。
忽然他剧烈地咳嗽起来,接着又是一阵干呕。他知道他生病了,而且病得很重。
“是时候……”
他撑着虚弱的身子说——
“是时候放你们走了。”
第二天,塔齐欧和莫里斯带着两幅油画、一艘帆船,以及四瓶调香师定制香水踏上了新的旅程。
“去哪儿啊,亲爱的船长?”人类掌舵。
塔齐欧想了想:“墨西哥。”
“收到。”
大半个月后,两人登岸。
“莫里斯,”塔齐欧看着一望无际的大沙漠,“你确定……这是墨西哥?”
“至少——纬度上大差不差。”
塔齐欧舔着干巴巴的嘴唇:“莫里斯,我想喝水。”
“别着急,”这只人类背着行囊,牵着他的手在沙漠中行走,“我们肯定能找到水。”
就这样,他们从白天走到黑夜。
“你说这只角锥体里面有水吗?”
“不知道,进去看看?”
“进去看看。”
第54章 金字塔之谜 01
54
他们沿着建筑绕了半圈。
“莫里斯,”塔齐欧指道,“这个角锥体上好像有两个洞。”他抬眼望去,建筑整体高约448.23英尺,四面正对东南西北,与他们脚下的沙地大致呈52°夹角。
两个洞一大一小、一上一下。
他们相互扶持爬到下面的小洞口。
“这里面会有人类吗?”塔齐欧问。
人类先是摇头,然后又点头:“但不是活人——这是法老,或某个埃及贵族的坟墓。上面才是正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