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齐欧脸上泛起红晕。
他有理由怀疑这只人类在欺负自己没看过《福尔摩斯探案集》,且语气和神态均表明他是蓄意作案。
然而他并不打算戳破人类的小把戏,他喜欢听莫里斯的声音,这比吃到肝馅团子还令他心满意足。
“说到二战我就来气。1944年,我混进盟军空降部队,结果降落时被树枝勾破了降落伞,不得已借狼人形态着陆,被一个美国大兵看到。他试图用巧克力棒收买我说——‘嘿,大狗,去帮我们咬断德军的电话线!’我变回来后冲他翻了个白眼:‘首先,我不是军犬;其次,我的牙医账单要比你们的军饷贵得多。’不过我还是帮他们拆了几辆坦克,顺便用德军的香肠在雪地上拼了个‘WOLF WAS HERE’。搞笑的是,战后五角大楼解密文件显示,希特勒曾下令组建‘狼人特种部队’,但没人告诉他,真正的狼人正在巴黎的咖啡馆里学做可丽饼。想吃可丽饼吗?回头我做给你吃。”
塔齐欧看向他。
“我们一起做。”
莫里斯顿了顿,傻乎乎地笑起来,继续讲:“二十年前,我被聘为FableTBD-7的英伦礼仪导师,却发现这个AI总在下午三点准时死机。我猜它一定是中了乔治王时代的诅咒,于是我掀开服务器机柜,用低价买来的二手银茶匙给散热口做刮痧治疗。突然AI用丘吉尔的口吻怒斥我说——‘把司康饼的果酱和凝脂奶油顺序调换,你这叛国贼!’随后整个英格兰的智能电水壶集体罢工抗议。后来硅谷工程师在我的茶巾上发现修复代码——用伯爵茶渍写的二进制诗《致机器:论奶优先的人性光辉》。后来我总结出一条教训——永远对AI保持黑色幽默。当被问及日不落帝国为何消亡时,就回答‘因为地球学会了自转’。”
他嘴唇动得很快,那些字音就像一串小鞭炮一样,从他嘴里连珠涌出。他突然止步,抬头看了看周围的建筑物,发现他们已经走过了伊丽莎白塔一段距离。
他们相视而笑,转身往回走。乌云如同一群被放逐的幽灵将他们笼罩,莫里斯解开扣子,像在墨西哥丛林那样,用大衣盖住塔齐欧。
塔齐欧:“我不怕淋雨。”
“这不是雨,是放射性污染物。”
人类声调轻柔宁静。
放射性污染物……
塔齐欧眸光微闪,犹如一束破碎的极光,被寒风无情搅动,始终无法平静。
他不敢想象莫里斯究竟是怎么挺过来的——需要承受多大的委屈和痛苦,才能鼓起勇气,亲眼见证这个世界从繁荣到毁灭?
他们走到教堂侧面入口,现如今那里只剩下两名安防员在看守大门——
“这两天家家户户门窗紧闭,就靠那点囤粮勉强过活。养殖场接连倒闭,土地种不出粮食,就连路边野草都可能有毒!”
“这吃不成,那吃不成,把大家活活饿死就能解决问题吗?真怕哪天到了人吃人的地步,更怕到时候连人都没得吃。”
莫里斯出示电子门票后道明原由,他们顺利通过安检、签到,然后将手机放进储物柜里。
塔齐欧牵着人类的手走上威斯敏斯特大厅台阶,认真欣赏那一幅幅色彩斑斓的玻璃图案。
“真好看……”
他喃喃道:“和生命一样。”
“可惜导游们都请了病假,”莫里斯告诉他,递出两份游览手册,“我们本可以边听讲边记笔记。”
塔齐欧提出想法:“手机不能拍照,但我可以把它画下来,再备份一份送给他们,祝他们早日康复。”
有电梯供他们搭乘,不过莫里斯说什么也要爬334级螺旋楼梯。就这样,他们走走停停,如同两只不谙世事的小精灵,误闯进时间的迷宫,每一步都在空气中留下光的痕迹。
“你说……这些齿轮会运行到什么时候?”
“运行到最后的人类死为止。”
“最后一只人类会记得它们吗?”
“会。”
“为什么?”
“因为他享有遗忘的特权。”
日出钟声响起,指针在黑暗中划出一条银色的线。
他们站在巨大的钟盘前,站在伦敦城高处。莫里斯轻轻握住塔齐欧的手,在这个没有绞架、劳役、阉割的末世,他终于可以取出那枚保存了三个世纪的钻石戒指——
“塔德乌斯·奥沙利文,你愿意和我结婚吗?”
第103章
103
他们从时空漫溯舱出来,跟随波诺进入会议厅。
房间内部与外部一样呈十字架形,场地面积是英国审判庭的Φ倍,分神权轴(纵向)与制衡轴(横向)。正中心有一个全息智控首席台,主体为流线型太阳石材质,台面嵌有柔性触控屏,边缘环绕着动态呼吸灯带。上方悬浮着一串标语,字体随声波振动而变形:
旁观者皆陪葬品。
首席台后是三人座位的协同次席台,呈120°环形布局,椅面采用压力自适应凝胶材质,底座为可独立旋转的磁悬浮荷叶,可以快速拼接成圆桌、三角对峙或线性阵列形态。能量场中央立有一块合色棱镜。
波诺:“席位内部安有非入侵式头枕传感器,它可以通过脑电波弱信号感应,实时捕捉并整合发言者观点,生成可视化思维导图,并自动标注意见分歧与共识区域,通过棱镜向大家展示。”
当次席台达成一致时,首席台将迸发脉冲光效强化结论;反之棱镜将自动拆解为全息碎片,以重组生成折中方案。主席台可冻结某一方碎片,强制删减或清除。
四面设有对席,席位椅背均配有身份环形灯,根据发言权重自动调节颜色与亮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