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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兄(121)

作者:萧寒城 阅读记录

谢瑾微凛,连自己都未察觉,不大好意思地捂了下心口:“是么……”

好在灵昭不多话,也没追问他究竟在紧张什么,否则谢瑾自己也答不上来。

难道真是因为要见裴珩,与他……

就在这时,忽听得船上传来一阵惊叫。

但见一只巨大的白鹰扑腾着翅膀,直直俯冲下来,嚣张凌厉地踩过甲板上的人群,又振翅朝谢瑾扑飞过来——

船上有人在骂:“哪来不长眼的畜生!?”

“这大鸟还会伤人!都避开!”

那鹰一袭白羽温润,可却强势凶猛。

只一眼,谢瑾就想起了乌兰达鲁。

所幸未等那白鹰近谢瑾的身,灵昭听声辨位,已将掌中的壶盖迅疾飞了出去,击中了它的翅膀。

白鹰当即一掉,可并不甘心,在空中盘旋了两圈才飞走。

“殿下没事吧?”

谢瑾沉肩:“没事。”

灵昭又说:“方才有东西掉了。”

谢瑾经她提醒,才发现甲板上有张字条,正是那白鹰所留下的。

他弯腰拾起,拆开一看,眉心微蹙。

灵昭警惕:“是什么?”

谢瑾鼻尖抽了丝冷气,道:“有人约我在下个码头见面,说有要事相告。”

——是关于裴珩那日赴谯丽公主约的真相。

信上虽未署名,可写这信的必定是个北朔人。

他们的鹰能寻到船上来,至少是掌握了谢瑾的行踪,无非是碍着在大雍之境,不敢明面对峙。

“殿下要去吗?”灵昭没有情绪地问,听凭谢瑾作主。

事情已过去近半年,谢瑾的确尚存疑虑。

谢瑾眉头还拧着:“我刚助鲁家军收复巴岭,他们心中不平,多半是想施诡诈之计。”

何况裴珩想说时自会说,不必由外族人开这个口。

他该信他。

风中已有了几许春意。想到此处,谢瑾心底阴霾一扫而空,又多了丝期盼,温和笃定一笑:“不去了,赶路要紧。”

……

御驾摆到灵福寺已有三日。

几年前裴珩随父皇入寺礼过佛,他生性懒散又不信佛,多数时候都在禅房睡觉,面子上的事自有谢瑾代劳。

可如今他反倒没了自由,斋戒朝拜,样样都得他这个皇帝来领头。

袁太后敬佛,见裴珩难得来一趟,又不肯让他偷懒。

一早焚香拜完,裴珩又得领着百官跪坐在大殿金佛前,听怀真主持诵经讲学。

这本是极庄重肃穆的事。

可裴珩心思全然不在这,昏昏欲睡间,又有些如坐针毡。

不知过了多久,姚贵猫着身子进来,到他耳边低声传话:“皇上,人到了。”

裴珩一下醒了,差点要不顾场合起身动作。

一旁的袁太后捻着佛珠,有些奇怪地轻瞪了他一眼。

裴珩才装模作样是跪得累了,换了个姿势重新坐下,借机往后一瞥。

就看到谢瑾刚赶到寺中,没去歇会儿,就按礼佛规矩入了列,直接跪坐在了最后排的软垫上,与众人一同听经。

两人数月不见,偏偏是在这样的场合,还隔着那么多人。

裴珩的脖子像是长歪了一般,僵着掰不过来,借着那三分余光,想往后窥探。

可人太多了,佛祖跟前,他什么也看不见。

于是乎,空灵庄重的经文在大殿中回响,听得裴珩愈发心浮气躁。

他恨不能立刻起身。

可若真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如此做,势必只会令谢瑾难堪,况且他还不确定,他此行回来要与自己说的是什么。

裴珩只好强行忍住那股子冲动。

又足足过了半个时辰,和尚们才将那又臭又长的经文诵读完。

裴珩当即说乏了,要回屋歇息,遣散了百官。

袁太后一回头,才发现谢瑾已到了,喜出望外,先裴珩一步走到了谢瑾面前:“阿瑾,这一路上可还顺当,累坏了吧?”

谢瑾看到她,也微微一笑:“还好,儿臣不累。”

袁太后满目心疼打量他一圈:“巴岭是个凄苦地方,你在那定是吃不饱穿不暖的,瞧瞧,又瘦了。”

母子二人闲话交谈了几句,熟络感情。

袁太后搭着谢瑾的手往禅房的方向走:“阿瑾,路途仓促,今日还没用过膳吧?你要不先到母后那歇会儿,吃点斋食。”

没走几步,她发现裴珩不知什么时候从后面跟了上来,细眉轻蹙:“皇帝不是说乏了吗?”

久别重逢,裴珩视线直直落在谢瑾身上。两人的目光只那么一撞,炙热滚烫,生生要勾出黏腻的情丝来。

谢瑾怕被袁太后发觉出什么,只得先低头挪开了。

裴珩这才回过神,可视线仍然没从谢瑾身上移开,此时此刻,他胆大妄为,竟连谎都懒得撒了:“朕来找皇兄。”

袁太后微愣不解:“阿瑾刚回来,皇帝找他做什么?”

她也不知,两兄弟的关系何时变得这般融洽了。

谢瑾见话风不对,忙硬着头皮解释道:“母后,巴岭匪贼虽灭,可当地情况复杂,有些事……儿臣还需跟皇上当面禀报。”

裴珩见他居然为了自己说谎,微怔了下,坏笑就从眼尾溢了出来。

巴岭的情况,鲁直早在发给朝廷的折子中都说的一清二楚,已没什么可交代的了。

仅这两句谎,就令谢瑾的脖子快红透了。

他编不下去,暗睨了裴珩一眼。

裴珩这才附和:“是,朕找皇兄,的确是为了商谈巴岭要事。”

袁太后到底是脾性软,最能体谅人,无奈轻叹:“也罢,国事要紧,那你们先去谈。过会儿得了空,再来母后这,别让阿瑾累着身子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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