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希然说:“是,只是多说了两句话,我也无法忍受。”
霍新像给她气笑了:“你怎么不讲理啊?”
仲希然又要走,再度被他拉住。
他像是有些无奈:“这么能吃醋?好,我以后注意,不跟女生多说话了行不行?”
霍新长相干净温柔,性格也温和,所以学校里其实经常有女生凑过来跟他说话,或者找机会让他帮个小忙。
以前如果顺手,他都不介意帮一把。
但自从这次之后,他基本上就没怎么理会过身边的女生。
后来仲希然才知道,她这种应激反应,可能是某种情感创伤后形成的感情洁癖。
只要感情里掺杂了某种杂质,有时候哪怕是正常的,她都格外难以忍受。
梦里场景变幻几次,忽然到了医院走廊。
她看到了祁斯年的脸。
盛佳扑到祁斯年怀里,哭得泪如雨下:“我妈怎么办?斯年哥。”
祁斯年微微叹了口气,轻轻拍了拍她的脊背,眼里有心疼:“别怕,这不有我吗?”
盛佳用手搂住他的腰,他就那么一动不动抱着她安抚。
片刻后,盛佳在他怀里仰头,去吻他的唇。
他顿了一下,方才缓缓推开她:“不要这样,我结婚了。”
盛佳说:“我不介意的,斯年哥。”
盛佳吻上祁斯年之前,仲希然倏地睁开眼,醒了过来。
眼泪打湿了半个枕头。
她一颗心一阵抽疼,看了眼时间,凌晨5点半。
又是类似的噩梦……
已经两个月了。
兜兜转转两个月,她再度回到了罗马。
她擦掉眼泪,平复心绪,起身喝了口水。
拿出手机,收到祁斯年不久前发来的微信消息:「不用再换地方躲我了,你不同意,我不会再去找你。」
仲希然心口一疼。
她蹲在地上,抱住自己,眼泪又忍不住落下来。
这两个月祁斯年一直在找机会见她,但不知道为什么,她不敢见祁斯年。
她很怕,很怕听到祁斯年亲口解释当时的情况。
很怕从祁斯年的口中印证他对盛佳仍有怜惜,她知道自己受不了。
她就只能这么一直拖着不见他。
知道祁斯年要来,她就立刻拎着行李换下一个城市。
如今他说不会再来,不是正合她意吗?
为什么她又这么难过?
太阳一点点升起来。
仲希然走出酒店,漫无目的地往外走。
罗马的12月有些冷。
她裹紧身上的大衣,也不知自己走了多久,忽然看到前方一座砖红色的教堂外有零落的行人在排队。
仲希然打开地图,发现前方的标记:BasilicadiSantaMariainCosmedin(科斯美汀圣母教堂)。
很巧。
是《罗马假日》里真理之口的狮子教堂。
祁斯年曾经说过,年底就陪她来这里,还把这一项列入了他的计划里。
不知不觉已经年底了,他们之间的距离却忽然被拉得很远。
教堂外人不多。
仲希然跟着人流排队买票进入教堂内部,走到了真理之口面前。
旁边工作人员用生硬的英文提醒她:“30seconds.”
拍照时间只有30秒。
仲希然却没有拍照。
她站在真理之口的狮子面前,忽然想起了一句话——
我觉得好难过,因为我始终都觉得,站在这里的应该有两个人。
她眼睛忽然有点酸。
身后的人开始提醒她:“时间到了。”
她转身往外走,眼前的一切都像是蒙了一层雾。
走到教堂外,天气忽然下起了小雨。
她抿了下唇,转头忽然看到路边一个格外熟悉的身影。
朦胧的雨雾里,他穿着一件灰色的大衣,站在路边,正在点烟。
仲希然恍惚了一瞬。
是祁斯年吗?
仿佛察觉到什么,他倏地回头,一脸不敢相信地看着她:“希希?”
是霍新。
[注:我觉得好难过,因为我始终都觉得,站在这里的应该有两个人。——改于王家卫《春光乍泄》,原台词为:我觉得好难过,因为我始终都觉得,站在这瀑布下应该有两个人。]
第206章 在我面前为别的男人哭成这样
霍新将手里的烟塞回大衣口袋,两步走到仲希然面前。
“还好吗?”
仲希然看着他,点点头:“还好。你怎么会在这儿?”
她看他的时候,眼里闪过一瞬间的失望。
这失望深深刺痛了霍新。
霍新等了几秒,才扯唇笑一下:“脱敏之旅啊。你该不会忘了,大学时我们约好将来要一起来这儿吧?”
她的确差点儿忘了。
她高中时看过《罗马假日》后,这里就是她很喜欢的地方。
所以她也曾跟霍新约定过将来一起来这里。
但是刚才站在真理之口前的那三十秒,她的脑海里只有祁斯年。
她声音涩然道:“想起来了。”
霍新停顿片刻,看着她说:“最近这段日子我休假,去了不少地方。我跟自己说这里是脱敏之旅的最后一站,结束这里的行程,我就会完全放下你。但我没想到,会在这儿遇见你。”
仲希然有些恍惚地点了下头。
几秒后,她突然控制不住自己,蹲下抱住膝盖,哭出声来。
她忽然意识到,她很想很想祁斯年。
刚才有那么一瞬间,她好希望那个熟悉的身影是祁斯年。
她完全没想过会是霍新——甚至完全忘了她曾经跟霍新的约定。
明明当年她也是那么真心希望有一天能跟霍新一起来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