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以澜顿了顿:“宋声声!”
宋声声下意识抬头,就在她因这句话放松警惕的时候,她一个巧劲终于从她身下离开,扭头抱住宋声声。
大杖以一个刁钻的角度落在路以澜的后背上,怀中的宋声声不安分地挣扎着,胸前感受到点点湿润。
泪眼已经模糊了她的视线,她被抱得越来越紧,紧到快要喘不过气。
路以澜从小被教育,要撑起路家门楣,无论何时都是比挺,哪怕跪地,哪怕疼痛,都不曾弯过的脊梁,终于在此时塌了下去起来。
路天南这次,下了狠劲。
“路以澜,你给我放开!”宋声声带着哭腔无力而绝望地嘶吼传来,耳畔却是愈发密集的呼啸声。
“看到了吗?这就是你选择的路。没有权力,你什么也得不到,护不住,什么也改变不了,只有无尽的顺从和屈辱。”
“爷爷说得是”。路以澜的嘴角一抹血迹流淌,她微耸肩膀,手仍抱着宋声声,用衣领蹭了蹭, “但是,还有比这更重要的东西啊。”
“路以澜,你跟他走吧——”怀里的人如杜鹃啼血。
更重要的东西,自己,自由,梦想与爱情。
“声声,我没事——”这句话随着“砰”的一杖再度落下,路以澜忽然喷出一口瘀血。
宋声声感受到有粘稠洒在后颈,又有着鲜血淋在眼前,红色的一片,伴随着她背后蓦然消失的力道。
她立刻回头,接住直直栽倒在她怀里的人。
路天南终于扔了拐杖,从进门一直威严的人竟也会有那么一丝不安与慌乱,他蹲下身想要查看路以澜的状况,人却被宋声声护住。
“让开!”二十多岁的女孩儿,凶神恶煞,呲牙咧嘴,肩上还染着未干的血迹,看起来竟有几分凶性。像一条猎犬,喋血。
路天南黑了脸,他自己不好动手,走去开了房间门,召来了保镖。
二人被强行分开,控制住宋声声后,几个保镖脸上或有爪痕,或有血印,或手上有几个牙印,但得了命令,不能伤人。
守在军用医院门口,宋声声连门都进不去,她知道,路以澜住着最好的病房。
又一次,宋声声意识到二人的差距,云泥之别。
第56章 番外(五)依声
“我要见路天南!路天南,你给我滚出来!”
她被以对首长不敬之名赶出周围地区。
可是路以澜她吐血了,会不会.......
不,不行,她一定要联系上路天南。
在强权面前,她什么都不是。
宋声声在绝望之中想到,路以澜的手机里,可能有路天南的联系方式。
她疯了一般地跑回出租屋里,颤抖着用路以澜的生日和自己的生日分别试了,错误,在一起的日子,错误。
她没看过路以澜的手机,倒是路以澜偶尔用她的。
她最后试了她们初遇的日子。
锁开了,她从通讯录中翻出了路天南。
甚至只有在等路以澜醒后见最后一面,她便离开路以澜,走的远远的的交易下,她才有机会了解路以澜的伤情。
路天南那一杖让路以澜伤及肺腑,好生将养,可以不留后遗症,但半年内二次受伤或剧烈大喜大悲,就不好说了。
还活着。
宋声声回到小屋,看着二人的一切,无声地落泪。
她并不是一个懦弱的人,但或许她要懦弱一次了,她没办法再看路以澜为了她受伤,抗争,失去一切。
她本欲等路以澜清醒后再见一面,可天有不测风云,苏尘轶卷了她的钱跑路了。
电话一直打不通之后,她忽然意识到了不对,然后就发现了这个事实。
这段时间,她满心满眼都是路以澜,一段时间没注意,刚有起色的公司竟一夜之间破了产,还欠大了一屁股债。
宋声声抓着手机不可置信地看着所有被拉黑的联系方式和催债短信,想到路以澜先前的提醒,差点将手机捏碎。
爱情和事业的双重打击,让泪已流干了,对一切筋疲力尽的她,在无尽的漆黑与麻木中一声长叹。
她做了一个很愚蠢的决定。
带上东西,逃。
逃就好了。
对谁都好。
她逃了,逃离了Q市。
起初她惴惴不安害怕被路以澜找到,怕她厉声质问,又担心路以澜的情况。
虽然她拉黑了路以澜的所有联系方式,但是路以澜总不可能连她的号码都记不住,想联系上她,其实有很多办法。
可是一个月过去了,两个月,三个月,杳无音信。
宋声声自嘲一笑,她早该知道的。
已经找到几份兼职的她现在每天忙得像陀螺,已经没有更多精力关心更多。
一切都如她所想,不该更好吗?
在她卷了钱离开后,肯定被认为是贪财贪色贪慕权势才和路以澜春风几度,现在发现危机大于利益才离开的吧。
而路以澜,擦去生命里她这个污点,仍旧是天之骄子。
路以澜一定恨死她了,这样也好。
想必路以澜也早就和路天南和解了,按着他想的那样,然后在某一天,继承路天南的人脉,再加上她本就有从母亲那继承的路经海的一半财富。
她可以成为路家家主,一个当之无愧的掌权者,藐视那些她宋声声甚至根本不可能接触的名流。
这样的未来,没有人不想要吧,她都没有坚定地选择路以澜,又怎能要求路以澜瞎了眼放弃本唾手可得的一切,而来选择她呢?
更何况她或许连让路以澜恨的资格都没有。
只是这样想着,宋声声就有些窒息到胸口发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