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身酒气。”姚月轻轻推了李娇一下,聊胜于无。
在她脖颈间蹭了蹭,李娇抬手撑住姚月身后屏风,抬头,李娇言辞含糊:“你就当我醉了吧。”
眉眼盈波,姚月只是盯着李娇的唇,笑而不语。
嘴唇莫名发干,轻轻捏了捏姚月的后颈,李娇喘着微气向前,却被姚月的食指按住,“还不可以哦。”
低头,她轻轻含住姚月的手指,咬了咬。
双眼微眯,姚月抽出自己的手,在李娇脸上缓缓拍了拍。
李娇反手握住了她的手腕,拇指在其内侧缓缓摩挲。
轻声哼笑,李娇头微微侧了侧,轻轻伸舌勾了勾姚月的红宝石耳坠,而后用牙细细咬住,轻喘着气摘下来。咬着的耳坠被随意扔在了地上,李娇直勾勾盯着姚月:“另一只,要摘吗?”
冷笑一声,她摇摇头,勾着李娇的腰带往里走。
“不着急,我身上还有很多东西要摘呢……”
软榻微凉,却又不敢高声,只是暗自皱眉。
锦被掀起阵阵红浪,无力微喘,慵移素腕,很快再次被温暖的浪潮裹挟。锦被半落在地上,照得月华清亮。
金钗滚落,轻击玉枕,发出脆脆轻响,珠钗敛躬,微颤。
塌下,锦衣障步,宝饰成堆。
帐外的暖玉香炉旁,一支并蒂莲开得正艳,粉融香汗,露露华光。
第77章 姼,兴旺也,昌盛也。
残雪消融,冰霜渐逝,冬似乎是在一夜间褪去的。淡云阁雨,淅沥一夜,迟日催花,春山可望。
哪怕尚在初春,人还是会不自觉地变得慵懒,舒散。有什么酥酥麻麻的噬人的带着根系的种子,在骨髓里暗自滋长,日渐蓬勃,随春的到来而愈发缭乱——待惊觉时,相思入骨,清狂无医。
伴着春光醒来,李娇一时有些分不清此身是否尚且还在梦中。迷迷糊糊间,她抬手寻去,软玉不再,锦被微凉。
一个激灵,李娇猛然从塌上坐起来。
屋内,只余她一人。
有一种难言的情绪将她笼罩,裹挟,席卷,堪堪压下,她沙哑开口:“来人……”
门被推开了,于嘉行低头走进了,李娇顺手敛了敛衣袍,隔着帷帐问道:“她人呢?”
“今晨,宫中传来御旨,天子抱恙,召殿下入宫侍奉。”
拙劣而略显刻意的理由。
薄风暗中卷入帐内,脖间传来丝丝凉意,低头寻去,这才发现是一条项链。
似乎是用整颗的红宝石雕刻而成,环环相扣,成一个完整的长链,一直到脖后,用镶金扣住。
宝石是极其浓郁的正红,在光下若鸽血流淌,细细看去,链上刻满了月纹。
李娇愣愣盯着它看了很久。
半晌,她才继续问道:“还有谁被召入宫了?”
“根据我们的人提供的情报,只有和王殿下与恭王殿下。”于嘉行低头回道。
这一步是走给谁看的?究竟是谁按耐不住了,左氏?季氏?
“备马。”李娇起身,随手寻来一根发带将头发束起。
这是急不得,再怎么样也要等入了夜,但也缓不得,大不了都杀了,政变这种事,一回生二回熟。
于嘉行接下来的话迫使她停下了动作。
“李君,我之所以还在这,是因为……殿下让我将这个交给你。”
一枚鱼符。看着像是金制的,拿起来颇有些分量。
接过鱼符,缓缓摩挲着上面的纹理,一段沉睡已久的记忆默默在心底叫嚣。
好久没有见过血了……李娇想。
“今夜或许就要见分晓了。羽林军大将军霍钦是殿下的人,若有变故,鼓噪为号,举义旗,清妖孽。”于嘉行道。
“我知道了。”抛了抛手中的鱼符,李娇翻窗就先要离开。
“李娇娇!”于嘉行突然叫住了她。
回眸,李娇挑眉,静待下文。
“这是殿下最后的底牌了。”她以为不明道。
或许是因为这一切注定在夜里发生,此时尚有最后的一段苍白,又或许只是自己疯了,于嘉行想。
深呼一口气,她跑上前几步,紧紧握住李娇的手,语速飞快:
“一切都太突然了。殿下给我安排了新的身份,可我不想走。我…我是罪臣之女,公主府就是我的家,我没有别的去处,也不想去别处。”
“殿下说她只有五成把握,可是我的殿下从来没有输过。其实,我有时候会又些忮忌你,你出现后,殿下再也没有陪我们去打过马了,殿下就像是天边的皓月,我会想…怎么会有人这般可恶,竟妄想独占月华。”
于嘉行想不明白。
她调查过李娇娇,尽管殿下说不用。像李娇娇这样女娘,在帝京街头扔个馒头都能砸到俩,拉弓射箭是样样不通的,诗书辞赋是忸怩作态的,这样的人,凭什么入殿下的眼?
“可月亮似乎也是会有自己的心事的。”
她顿了顿,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那场春日小宴后,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李娇娇变了,殿下也变了,似乎,从那日后,连帝京的花儿都变得更忙碌更喧闹了几分,满世界,只有她还在原地——有时候,于嘉行会觉得,自己是在那日被抛下的。
那日之后,她跑马,射箭,听曲,耍刀,在月下独酌,在花中浅眠,可她依旧看不懂她的殿下——再也看不懂了。
“我自幼与殿下一同长大,可我从未见过她这般的……”
于嘉行想了半天,也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
她还记得,五岁那年除夕,宫人送来的金丝花树冠压得殿下抬不起头来——太重了。华服锦衣,玉饰金器,将这些通通都压到一个孩子身上,太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