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她轻声道:“你阿母,是很好很好的人。”
原来,别人家的母亲,是这样的。
长风吹起衣袖,许元真回头,眸光熠熠:“我早就说过,我阿母,是这世间最好的娘子。”
“只是……”李娇还是有些担心,斟酌了片刻,还是忍不住问道:“为何不再多休养几日,这般匆匆离去,可是那季氏……”
许元真闻言拍了拍她的肩,安慰她:“你放心,我家远在西蜀,他季氏的手还没那么长。只是我阿母失踪这么久,家中的姥姥和姨母们都急坏了,这才着急回去。”
“姥姥,姨母?”听着倒和大月的家族一般,李娇睁大眼睛,眨巴眨巴看着许元真,等着下文。
“啊,这个啊……”许元真解释道:“我姥爷膝下无子,故而我阿母自幼就跟随我姥爷在外行商。我阿父是江湖人士,也不甚在意这些,就入赘了我家,我随母姓许。”
李娇有些羡慕:“真好。”
“只可惜……外面的天地并不像我家中那般好……”许元真望着滔滔江水,短叹一声。
江面风平浪静,可江下却暗流涌动。暗石,浊沙,逆流……每一样都要人性命。
李娇和她并肩而立,江风呼啸,她们不让分毫。
只听她振声道:“会好的。”
一定会的。
二人也在渡口分别,李娇直接回国子监,算起来,已经两天没合眼了。
刚推开门,李娇脚下一顿——
怎么有人?
还是蒙面的。
第29章 嫖,女行如风,勇猛也,劲疾也。
蒙面人,人数还不少。
李娇现在应对这种仇家找上门的事已经是驾轻就熟。
转身,随口道:“这回要留几个活的。”
话音刚落——剑出鞘。
霜刃泠冽,划破长空,发出阵阵剑鸣。
李娇双眸锐利若雌鹰,犀利似豺狼,手下更是杀招不断。
招式极其巧妙,显然是长久以来积累的经验与技巧,一路杀过去,连衣角都没有沾上血迹。
婋娘不喜用兵器,在风格上就要粗旷很多。
这边刚拧下一颗人头,那边就抬手将人撕成两半。
杀起人来,满身满脸都是血,光是气势上就已经赢了一半。
阿媖耍的虽是大刀,但竟十分灵活。一招一式,章法俨然,术中有道。
只见她挥刀砍去,刀柄上的铃铛叮当作响,对面那人急急躲开,不知为何又愣了一步,阿媖运刀如风,反手再砍,对面那人竟弃械跪下。
五体投地的同时还不忘大喊:“都住手——”
这下,杀伐果决如阿媖也一时呆在原地,一脸不解。
“臣步六孤楼参见王姬殿下。”只见他以头抢地,大声道。
这下,连李娇的剑都掉到了地上。
王姬?步六孤楼?西辽?
西辽王姬?
天姥姥,我到底捡回来了哪尊大佛?
阿媖再张口,已是听不懂的辽语。
不知二人说了什么,步六孤楼的神情更显恭敬。
“姐姐,什么,想问。”转身,看着李娇,阿媖一脸平静。
李娇只能努力让自己平静。
长舒一口气,她故作淡定:“谁派你们来的?”
听见这个问题,步六孤楼似乎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茫然道:“我不知道啊。只是有人写信跟我说有钱赚,我就来杀你了。”
李娇很是无语:“你就不怕……写信之人骗你?”
只见他一副过来人的口吻,话语间有几分稚嫩的油滑与老道:“没办法啊,我们这种辽人,又还是学生,是很难找活的!稍微正经一点的地方都不会找我们,只能打些黑工啰,像什么杀杀人啊,放放火啊……”
李娇满头黑线:“你……很缺钱?”
“开玩笑,来大汤读书很贵的好不好!”他愤愤开口,义正言辞。
李娇一拍桌子,大气道:“我不管他们出多少,老娘出双倍。”
步六孤楼眼冒星星:遇见财神婆了!
“你给我想办法,引出想要杀我的人,给我原封不动杀回去。”
不仅是财神婆,似乎还是王姬殿下的……义姐?步六孤楼暗自盘算了一番,忽然觉得惹谁都不能惹眼前这位,连忙点头答应:“好的好的,您放心,我们是专业的,包在我身上。”
看他这副傻样,李娇不禁摇摇头——这年头,留学生的日子不好过啊。
只是……这季氏,手伸得是越来越长了。
思及此,李娇目光一转,国子监这边……也要抓紧了。
休整了几天,众人终于开始接着上课。
这回,君子六艺俱全,大家都很开心。
“木乔,木乔!你快过来!”花溪言将许元真叫到一边,小声道:“你有没有觉得,阿真这几日,好像有些不一样?”
准确来说,不是不一样,而是恢复本性了。
自那日之后,许元真便舍弃了先前那娇憨稚气的假面。
具体表现为,每天冷着脸,不再傻笑,不再上课偷吃,偶尔被发现在角落抽烟。
花溪言对此颇为重视,担忧道:“你说……她家里是不是出了什么变故?”
“你别担心,说不定……说不定是因为她学习压力太大了!”李娇安慰她,不停在脑子里搜刮着合适的理由。
正说着,许元真从二人面前走过,目不斜视。
“你看她!我手上拿着芋泥枣儿酥,她连看都不看一眼!”
李娇急忙安抚:“别急别急,她一定是走太快了没看到。”
终于来到了李娇翘首以盼的御马课。